不得不说,季修文时间卡得很准,他们恰好是今晚观光摩天轮的最后一批。
摩天轮的座舱有点小,两个一米八的男生坐进去显得略微有些狭挤。
少年终于把挡住风的手放下:“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他真实评价道。
萧执彦对那些游戏项目本身大都不是很感兴趣。
听见,季修文却挺高兴:“那就好。”
“今天我是第一次来游乐场,之前还怕你无聊来着。”
萧执彦眉梢微挑,注视着他。
他四年级的时候就不爱玩这些东西了。
是了,他不能按自己的过往经历和标准来评判对方。
对方读中学的时候,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考虑这些他再平常不过的平常。
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外加上头还有一个欺负他的“哥哥”,可以想象季修文吃了多少苦才从小县城一步步走到京大。
少年是挣脱了命运的枷锁、生活的桎梏,从困厄的牢笼中破壁高飞出来的鸟。
摩天轮在缓缓上行。
可以俯瞰外景的那一刻,季修文站了起来。
透过玻璃窗,语气也难掩兴奋:“彦哥你看,师姐说的是真的,从这里果然能看见川江,烟花几点放来着?”
“啊?原来江的对面就是文化宫”
“那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直接上天桥就好了,白白绕了远路。”
萧执彦就这么盯着他的嘴一翕一合,或许是吃了冰激凌的缘故,少年的唇色殷红,夜晚室外温度低,他那扒在玻璃窗上的手关节也冻的通红,嘴里往外哈着热气,吐出的白圈消散在空中。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个男生的容貌时常入迷?
为什么会在很早以前听见他身世的那一刻感到心疼?
为什么会对同他亲密接触的人群异常排斥?
原来他会想他。
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呼唤他的名字。
最近这种反常的频率在增加。
心底反复有一个声音告诉萧执彦,却不愿相信。
究竟是从何开始?
见人迟迟没说话,季修文偏头望过去,发出一个单音节的问号。
后知后觉:“嗯?我是不是有点吵。”
对方明亮的眼睛里荡着水光,可萧执彦没有回答,沉浸在回忆中手心不知不觉冒了汗。
“季修文。”
这个名字从未如此正式。
游泳馆后心绪不宁的源头……他从未如此急切的想要验证那个答案。
于是他垂眸,慢慢弯了腰。
对方站在原地,定地定望着他。
低头的那瞬间,萧执彦看见自己溺在了少年眼睛的深海里,被蓝色的水流包围,不断下潜。
他阖上眼,强忍着躁动不安快跳出胸腔的心脏,一点,一点的逼近。
再多任性一次吧。
双唇即将碰到之时。
“萧执彦。”
他顿住。
“你是晕摩天轮吗?”
也是那一瞬间。
“咻——砰!”
“砰砰!”
一大簇烟花在空中绽放,摩天轮也终于升到了最高点。
梦醒了。
“彦哥快过来看!”季修文招呼。
“好美。”
更多的炮声接连响起。
世界因为少年的欢愉而沸腾。
他终于松开紧攥的拳头,后知后觉,心里泛起无言酸涩,像有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心脏,拨弄伤口。
烟花节活动开始了。
萧执彦转身,看着窗外绽放在黑暗中的星火,恍若在光滑平静的湖面上看湛蓝色天空的倒影,目光无法穿透水面,望不到底。
他终于迷宫中找到了出口,可出口通往的不过又是下一个迷宫。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如同我们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会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而你又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玻璃窗上映出的笑颜。
“真的……”
“很漂亮。”
零点已过。
协议彻底结束。
可他好像,喜欢上了季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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