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府莫员外小儿子成婚,请我们过去,行礼前表演一个半时辰,曲子独秦不少于四曲,给我们三百两表演费!”
“三百两?”
这个价格着实让所有人惊喜。
只表演一个半时辰,就能拿到三百两,算上其他耗时,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大收入,这个价格真的很诱人。
他们第一次接到富贵人家的单子。
证明,他们白族表演渐渐走入大众的视线,这才是村长、大族长他们惊喜的理由。
“莫……”
与她抄书的老太太同姓,是一同家人?
“哦!!”
王大兴才恍然大悟地拍自己的脑门,“这个莫员外和你之前抄经书的老太太,是同宗同源,不出五服,有很大机会能见到她。”
妥妥大靠山,与她交好,没有坏处。
“什么时候表演?”
“大后天。为了方便,后天我们就得到临川府。”
“行,到时我们再安排。”
为了迎合莫府的表演,沈七芽对表演曲目做出调整,有些不适合在喜庆婚礼上演奏曲子,通通划掉。
对于独奏的曲子,沈七芽决定加入一首浪费情歌——月亮代表我的心,舒缓优美动人的旋律让人如沐春风,很适合婚礼的气氛,确定之后,开始自己的复练。
时隔多年,很多曲子被埋藏在记忆深处,她通过不断复弹去挖掘被遗忘的曲子,通过肌肉记忆去唤醒大脑的记忆。
好在,她从小习筝,出到社会后,仍是以筝为伴,她弹奏过无数的曲子,每首曲子从拿到乐谱到登台弹奏,经历无数次练习。
“这筝码为什么要移动?”
出来,白启峰看见沈七芽正在调整筝码位置,他一直以为这些筝码位置是固定不变。
“移动筝码是转调其中一种方法。”
沈七芽见白启峰不明白,解释道,“不同的调是有不同的性质,比如D调和G调来说,它们的“哆”就不在一个音高上……”
见白启峰还是不明白,用更直白的话解释,“不同的调弹出来的曲子感觉不一样,曲子的弹奏必须考虑情感基调和表达需要而使用不同的音域,有的调就达不到曲子的要求。”
“不同的曲子,用的调不一样?”白启峰总算理解这点。
“对。即使是同一首曲子,经过不同人的改编,曲子亦会有所变化,”
“那为什么还有多余的筝码吗?”
白启峰知道琴首里有不少备用的稳码,这种东西用酸枝木和少量牛骨镶嵌,不会坏损。
“用来加筝码,加筝码是为了增加它的音域。”
沈七芽动手拨动筝弦,给白启峰直接演示,未加装筝码与装筝码后两种不同音质的前后对比。
“你不是说过吗?筝码的左手这区域,主是表现颤音、弱音等,弹奏主是筝码右边这区域,但是我见你基本是在右边区域弹,左边这区很少弹。”
白启峰对这种乐器一窍不通,当初抱回来时,听她简单介绍过。
他怕她嫌弃自己没见识,一直没敢问。
现在问开,他就想一次性求个明白,好歹将来别人问起,他能回答一二。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筝码左边留这么多的琴弦不弹,非得全挤在右边弹奏,既然用不到,为什么还要做这么长?
好浪费。
短一些,会不会少点银子?
“在很久以前秦筝演奏中,左手更多在琴码左侧完成技巧,如颤音,上滑音等,渐渐发展到双手技术平衡,左手也要掌握右手的演奏技巧。
曲子风格不一样,它表现方式亦不一样。右手弹奏旋律,左手有两类指法,一类左手吟按指法,一类是左手拨弹法,”
沈七芽多半弹奏流行钢琴乐曲改编,双手合奏为主。
“同一曲子,左手吟按指。”沈七芽小弹一段,“再来听听拨弹。”
“还是拨弹的好听。拨弹比第一种更难吗?”
白启峰觉得第一次好听,他之前听不少书生说过,说和弦恰到好处。他不懂什么和弦,但他听出来左手拨弹比左手吟按弹多出许多不同的音调。
“嗯。”
沈七芽点头,“双手拨弹,考验更多是双手配合,左右手弹的乐谱不一样,初弹新曲子,一般左右手分开练习……”
看到白启峰越听越皱眉,沈七芽笑了。
“大哥,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弹奏曲子对她来说,如同喝水吃饭一样寻常。“大哥,你去看爹吧,不注意,他就湿头发睡。”
白三宝很多事情,他处理不来,需要有人时时盯他。
“那我去看看。”
白启峰快步离开。
沈七芽调好筝码,动手给自己手指缠上甲片,开始练习。
“姐姐,真好听。”
沈七芽弹一小段后,十五洗完浴出来,披着湿头,坐在沈七芽对面,双手撑着脸颊听得一脸陶醉。
不止十五,披着湿发的爹亦出来了。
他学得十五的模样,坐着听。
“好听。若能唱就好了。以前娘子给我唱过,只是爹不记得了,不过娘子唱得好好听……”说到娘子,白三宝都是娘子说过,娘子做过,娘子买过,娘子给过,每每都是一脸神往。
似乎在白三宝的眼里,他的娘子无所不能。
但是在其他人眼里,白三宝的妻子像众多村里的妇人一样,只是长相出众些,一样为了糊口而忙碌,没有特殊才能。
“嗯,娘唱得好听。”十郎听过娘唱的曲子,肯定道。
“啊?娘偏心,我都没听过……”
这下,十五忧伤了,所有人都听过,就她没听过。
闻言,十郎开心地大笑,“十五,娘离开时,你丁点大,像个猫儿一样,娘就是唱了,你也不知道。”
“胡说!我能记得!去姐姐家的路我就记得,娘就是偏心,偏心!!”姐姐嫁给姐夫后,每每去吃肉,就是她给爹指路,她和爹才去姐姐家吃肉。
十五记得,去年年初,姐姐嫁时,她才二岁,还是虚岁,只有二岁的她都记得。
她记得牢牢。
如果娘唱过,她肯定记得。
说完,十五扁嘴,伤心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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