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芽忧心惠娘的身子,一身二心,容不得出事。
“有事?”
无心敏感感觉到有事情发生,见他们的一路奔向户安府,沉吟道,“也许我能帮上忙。”
无心以为白族戏院出事,立刻把事揽上身。
到达户安府,沈七芽花二两银子打听到陈惠娘的事情,以及她现在的状况。
“农书生母子告到户安大人这里,状告他妻子陈惠娘在他在泰州府读书期间,与他人私通,怀上孽种,人证物证俱在,房安大人已经判决明日傍晚,将陈惠娘沉河,以正民风。”
听完,沈七芽全身都在气愤!
什么叫狼心狗肺,什么叫阴险狡诈,全在这个狗屁书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陈惠娘日夜不歇,雕刻木雕卖银子供他读书,现在好了,读个出杀妻夺命。
沉河。
即犯人双手被反绑,在其身上绑上沉重的石块,摇船移到河中央,将犯人推下船,沉下去。
石头的重量,会将人拖沉到河底,再也起不来。
犯人唯一的路,活活溺水而亡,从此长眠于河底。
沈七芽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气愤,花十两银子,得以见到被关押在户安府内一间小柴房的陈惠娘。
当陈惠娘看到沈七芽抱闺女出现,蹲坐在角落,万念俱灰的她突然活过来,她抱着肚子艰难起来,挪过来,隔着栅门,伸手轻轻地抚摸闺女脸上的伤,“痛吗?”
“娘……”
小丫头见到自己的娘,哇哇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七丫。”
蓦然,陈惠娘挪动沉重的身子给沈七芽连磕三个响头,然后拉住沈七芽的手,“求你看在避雨的份上,求你把婉丫收容在戏院,给她一口吃就行。求你了……”
陈惠娘见到沈七芽的第一时间,她不是求沈七芽救自己与腹中的孩子活命,而是求沈七芽给自己大闺女一条活路。
这样的母亲,让沈七芽鼻子微酸。
沈七芽面对她的央求,收拾自己的情绪,沉声地问,“要认命吗?认他给你安上的罪名?”
“我……”
惠娘掩脸大哭起来,她也不想认啊!
但是,那对母子狠心的一早就谋划好了,故意设局让她往下跳,这局困得她百口莫辩,由不得她不认。
难怪,他们母子年初会高调离开。
三月初时,他又悄悄回来,目的让她怀上孩子,让她有口说不清,让大起来的肚子成为指证她与别人通奸的罪证,让她哑巴吃黄连亏。
“不为那个畜生,就为婉丫头,坚持下去,只要你是清白的,我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沈七芽向她许诺。
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认?
沈七芽鼓励她就像当初哥哥鼓励她一样,只可惜,到最后,她未能做到自己承诺,“我想知道全部细节。”
不知道是沈七芽的话激励她,还是她舍不下自己的闺女,绝望的眼睛此时迸进无限希望,她开始说起自己和农卫祖的一切。
“我和他相亲成婚,成婚时,他还没有读书;我爹看中他老实上进;他看中我一手木雕的手艺;
成亲后,我赚银子养家,供他读书,在婉儿出生那年,他因读书厉害,得到书院夫子推荐,前往泰州府读书。
为了支持他的花销,我日夜不停地雕木,从原来每月二百文,到现在每个五两,渐渐地,我和他说得最多的是银子。
前年,他一月一回,回来要银子。
偶尔甜言蜜语把我哄得死心塌地,更卖力雕木。
今年年初,婆母一并随他前去泰州府,卖掉家里的五亩良田作花销,他说往后不能再要我辛苦赚银子。
他可以出来替人抄书写信,养活他和婆母;这话,他还当众与村里人说过。
结果真的没再要我银子,连人都没有回来。
今年三月十七,天色暗下来,他突然出现在家中,当初天真以为是惊喜,现在才知是毒药,他特意为我熬制的毒药。
他突然回来,我娘俩十分高兴,还给他做碗鸡蛋面。那天,是婉儿生辰,他特意送我一枝梅花钗。”
说着,惠娘从身上拿出一枝成色、做功均为上乘的银钗子。
“这钗子可不便宜。”
沈七芽瞧钗子一眼,就这做工,知道价格不低,“至少二十两起。”
二十两的钗子,对于农家妇人来说,的确不低。
“是啊。这枝钗子成为他指证奸夫送我的有力证据。”惠娘惨笑不已,“他说,他母子全靠我供养,他哪来的银子买?”
以前她喜欢带这钗子,因为是他送的;因为他送的,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枝钗子变成奸夫送的定情信物。
而出来指责她的人正是他。
“当晚他说想要个孩子,婉儿一个太孤单,我同意他的话。
次日一早,灰蒙蒙,他就起身离开,说要拜访夫子;直到天黑才到家。
从十七到二十,每天早出晚归,拜访夫子、拜访同窗,二十一,他启程回泰州府,亦是早早出发,匆忙间,我把所有存下来十一两,全给他。
二月后,我怀有身孕,我特意托人给他带信,他没有回我信,只让人捎口信,说他知道了,让我照顾好自己。
你们不知道,连回信,他都耍了心眼。不敢写信,只让人捎话。现在和当初捎口信的人一起来指证我:他不知道我怀身子的事情。
后来,随我的肚子渐渐凸现,村里的流言碎语越来越多,我想清者自清,现在才知道,清不了。
对方有预谋地给你泼墨水,只会越描越黑,直到白全变成黑。
黑到连冤,都不知道怎么去喊。
我拿不出证据证明,他回来过;也拿不出证据证明,钗子是他赠送;更拿不出证据证明腹中的孩子是他。
我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母子颠倒黑白,任他们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一步一步把我往死路逼。”
说到最后,惠娘眼里的光熄灭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无辜,注定翻不了身,“七丫,答应我,收容婉丫头在戏院,给她一口吃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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