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继续道:
“使者们,你们或许有所不知,我本来有意宽恕他,不愿跟这种俗人计较,可偏偏不凑巧,先知的书信寄了过来,要求审判这位异端。”
<div class="contentadv"> 一旁的阿尔西娅,听到父皇假惺惺的话语,感到连连的厌恶。
从拘禁室回到这里,阿尔西娅的气也消了,不仅忘记了伊登带来的不快,还有些期待地盯着被告席上的嫌疑人看。
“等着吧,我的皇帝陛下。”
阿尔西娅轻快道。
伊登之前怎么给自己带来不快,都无所谓,只要能让父皇吃瘪就是了。
康斯坦丁六世身处高处,俯视着这位嫌疑人。
如果伊登继续像上午那么懦弱的话,很可能不会被裁决为异端,得到无罪释放。
尽管无罪释放,不是康斯坦丁之前的愿景,皇帝之前的愿景是折磨和羞辱,最后秘密处死。
但现在,康斯坦丁觉得,自己之前的愿景实在太差劲了,秘密处死他,这种惩罚实在太轻了,不够解气。
身为皇帝,康斯坦丁下令处死过很多的人,在这之中,有不少人死到临头了,仍然咒骂不已,每每回想起那些人的面孔,就让皇帝很是不悦。
比起直接处死一个刚强的人,看到刚强的人向自己屈服,更能让自己得到快感。
如此一想,康斯坦丁就不希望处死伊登了,就让他无罪释放吧,反正这人已经屈服了,求饶了,自己何不宽宏大量呢。
帝国的统治者一边想着,一边俯视起伊登。
被告席上,教士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高处的皇帝。
康斯坦丁六世愣了一下。
在那人的眼里,怯懦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纯粹的轻蔑,好像不是皇帝在俯视他,而是他在俯视皇帝。
康斯坦丁六世一阵恼怒,低声咒骂道:
“这个疯子。”
丹斯切尔大牧首站在审判席上,以庄重而权威的声音道:
“伊登教士,你曾在大庭广众之下,无耻地冒犯了皇帝陛下,众人都见证了这一幕,告诉我们,你之所以做出这种举动,是在异端思想的指导下行事的吗?”
众人都看着伊登,不少教士认为伊登会像上午一样,什么都不回答,便提前大失所望地摇了摇头,而更多的人直勾勾地看着伊登,猜测他会说那只是一时冲动。
那数以千计的目光下,伊登缓缓开口道:
“不错,
我确实是为了我的道而行事的。”
那一声“不错”落下时,全场都竖起了耳朵,等他完全说完时,整个会场一片哗然,人人都盯着他,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会这样回答。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伊登抬起手,指着康斯坦丁六世道:
“皇帝陛下假借了神的名义,他冒称了神迹,以图实现自己的野心。”
康斯坦丁六世气极了,他握紧扶手,谁能想到,上午还懦弱无比的人,此刻竟然举起手来指责自己。
卡萨斯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他求助地看向维尔多。
维尔多也是一脸诧异,伊登不想活了吗?
大牧首呵斥道:
“被告,我们是在审判你的异端行径,而不是让你来指责皇帝陛下!”
伊登站在被告席上,他深吸一口气,举起头,便能看见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他们之中,有的对自己报以同情或怜悯,有的却巴不得自己赶紧粉身碎骨。
这里的目光是这么多,多得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聚在了这里一样,一念之间,就能得到欢呼、得到赞扬、得到荣耀,同样在一念之间,就会被唾弃、被损害、被当作疯子羞辱。
炎热的阳光照耀着整个会场,伊登却觉得冷清寂静,就像一个玻璃瓶掉在地上碎裂,但无人收拾,会场里氤氲着雾气,一直上升着,好像直达天穹。
那众目之下,谁都会被唤起人性中的懦弱,谁都不想当一个被万民唾弃的人。
“我要陈词。”
良久之后,伊登开口道。
众人们被这话惊了下,上午的时候,他一味地懦弱着,无论别人说什么,问什么,他都沉默不语,像是丢了魂一样,不少人为他失望了。
他好像要活着离开了,只要他不承认,不再宣称救世主预言,他就不会被裁决为异端,这场审判终于要有结果了,他依然会前途无量。
皇帝死死地盯着伊登,不知在想些什么。
抉择就在一念之间,是真理,还是荣耀?是死亡,还是生存?
大牧首同意了他的陈词,伊登站立着,朝前看,他注目着那皇帝,强权的化身,做出了陈词:
“各位神的仆人们,
你们若说我是异端,那我就是异端吧!”
伊登说道。
全场顿时再度陷入到哗然之中,这次哗然比之前更加剧烈,连大牧首都颤抖了起来,被惊掉下巴。
“你说什么?”
大牧首急忙冷静下来,质问道。
“救世主终会来的,祂一定会来的。”
伊登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你们全将这当作疯话了,当作骇人听闻的谎言了,可我知道,那是预言,那是真理。
我还知道,你们为何不愿接受这个预言,因为救世主一旦到来,就意味着末日不远了,你们并不希望有末日,所以你们尽管赞美神的恩典,心底却并不希望有救世主!
可祂还是要来的,还是要来的,乌云如何遮天蔽日,总要散去。”
人们渐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了,在这场审判,本可以用求饶、屈服来换取生路的审判上,伊登却选择了固执己见。
支持皇帝的教士们陡然得了势,他们即刻抓住这个把柄,接连喧哗道:
“那就是个异端!”
“他如果不是异端,那还有谁是异端!”
“他否认了我们的权威,神啊,求你惩罚他吧!”
会场掀起阵阵喧闹,一时间,宛如山在崩塌,海在咆哮,同情伊登的教士们一下哑了嘴,面对伊登光明正大的承认,他们不知如何为他辩护。
伊登站直着,凝望着高处的皇帝,
“我知道,陛下想让我屈服,他的手下领受那秘密的旨意,多次在狱中折磨我。”
教士的话彻底激怒了康斯坦丁六世,他手腕上青筋暴起。
这个人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康斯坦丁愤怒至极,因伊登的话语揭开了他虚伪的面纱。
“我们不是在谈论你对陛下的无耻职责,我们是在审判你的异端思想。”
大牧首留着冷汗道。
他害怕伊登继续说下去,会刺激到皇帝,曾经的他敢于驳斥皇帝,现在他老了,已经失去了当年勇气,更何况,他不久前从皇帝那里得了利。
可是,都已经晚了,皇帝要介入到这场审判之中了。
“大牧首,他已经将我当作神的敌人了。”
康斯坦丁六世站了起来,冷笑道,
“让我来审问他吧!”
皇帝亲自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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