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没回答我，而是端着灯，走到了墙角，仔细察看水雾形成的那个人形，然后又喝了口水，对着那个影子再次喷了一口。

这时，水雾形成的人形就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出它的模样了。

这让我忽然想到小时候唱的一个童谣：

“要想见鬼魂的形，地上的雾气，水塘里的影，还有刮起的小旋风”。

鬼魂有时候正是通过雾气显形的，想到这里，我不禁脱口而出又说了句：

“难道章地生是个鬼魂？”

秀秀却摇摇头说了句：

“不是，鬼魂在借助雾气显形时，是在白天的那种大雾，但却不会借助人吐出的水雾现形。”

秀秀的这种说法，我倒是听说过。

尤其是在我们这一带的大雾天，有时会在大雾里，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这就是鬼显形了。

小时候在大雾天里，我就遇到过这种鬼显影。

那时候我大概也就是十一二岁，有一次在大雾天里，我在村里走，忽然看到在不远处的一大团雾气，渐渐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那个人形的身体、四肢、衣服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当时虽然有点害怕，但更有点好奇，而且是在大白天的，所以我就忍不住走过去，想仔细看看那个雾气形成的人形。

但那个雾气形成的人形，见我靠近他，他连忙往远处躲。

就这样，我在后面追，他在前面走，我走的快，他也走的快，我稍微慢些，他也跟着慢下来，一直和我保持四五米的距离。

我一直追着那个雾气形成的人形到了村口，看着那个人形一直往村北走去，我才不敢再追了。

我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爷爷。

爷爷说，那个雾气形成的人形其实是个鬼魂，以后再看到，千万就不要再追了，否则可能会招来灾祸。

后来，我跟着申红胡子学盗尸时，申红胡子告诉过我，按照风水之术的说法，雾是个鬼魂的棉被，鬼在雾气里会非常舒服，就像是人钻进暖暖的被窝里一样。

所以在大雾天，也是鬼魂出没的时候。

过去有句话叫“夜里、雾天不独行”，就是说出远门的时候，在夜里和大雾天，都不能一个人赶路。

但我也听申红胡子说过，人吐出来的水雾，是绝对不会让鬼魂显形的，因为人吐出来的水雾，会带着人的阳气，是可以用来驱邪避凶的。

有时人被鬼魂缠上后忽然晕倒，身边的人喝口水对着他喷一下，被鬼缠上的人也就能醒了。

“既然不是鬼魂，那为什么他能在水雾中现形呢？”

我连忙接着问了句。

还没等秀秀回答，就见那个水雾形成的人形，倒背着手，向冯学贤走过去，冯学贤吓得赶紧躲开。

而那个水雾形成的人形，经过冯学贤身边，不慌不忙，在屋里溜达起来。

在夜里的灯光下，这个水汽形成的人形，也越来越清晰，在屋里转了几圈后，他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不时打量着我们几个。

大家顿时都感到有点头皮发麻。

“看来章地生也有分身。”

旁边的赢璞忽然说了句。

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黑七立刻问赢璞：

“你怎么知道这是章地生的分身？”

“我刚才说了王黑牛的事情，另外一件事，就是关于这种水雾成人的，而且这件事，和我说的那个公孙浩有关。”

那个水雾形成的人，好像能听见赢璞的话似的，听赢璞这么一说，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赢璞的面前，好像想听赢璞接细讲似的。

赢璞则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开始讲了起来。

赢璞在公孙浩被杀后，听到了很多关于公孙浩的事情。

那个公孙浩，原本是个咸阳城里一个商贩，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就在他三十岁那年，却忽然能让别人的肚子发出声音，谁也不知道他这种本领是跟谁学的。

等公孙浩死后，公孙浩的一个邻居，说身边有个水人。

那个邻居和公孙浩家，只有一墙之隔，一天深夜时分，那个邻居起来上茅房，忽然听到院墙那边，公孙浩好像在和谁说话似的。

已经是后半夜了，公孙浩这么还没睡呢？

于是，那个邻居攀着墙头，偷偷的往公孙浩家看去。

等看到公孙浩院子里的情景时，那个邻居吃惊的差点没叫出来。

只见在公孙浩的院子里，点着两盏白灯笼，有一个水汽形成的人形，和公孙浩正面对面站着。

看到这种怪事，那个邻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加奇特的是，那个水汽形成的人，还能发出声音，只是发出的声音不大，那个邻居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从那之后，几乎在每天的午夜时分，那个水汽形成的人，在后半夜的时候，都会和公孙浩在院子里见面。

甚至有一天白天，那个邻居发现，公孙浩在院子里喝了口水，然后喷出来的水雾，就形成了一个人形。

知道这件怪事后，邻居就猜想，公孙浩那种让别人肚子里发出声音的邪术，应该就是那个水汽人教给他的。

后来，公孙浩被杀了之后，那个水汽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赢璞曾经问过师父，这种水汽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他师父也说不清楚。

师父只是告诉赢璞说，在北方，到了冬天特别冷的时候，人们一说话，就会哈出热气来。

这在北方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在西北的一些苦寒之地，在冬天时，人呼出热气不会消散，而是会慢慢聚拢，最终形成人的形状。

这种人呼出来的热气形成的人形，有时会跟着人好多天，而且在消散之前，会跪在地上，给人磕一个头。

这种现象也叫做“以嘴生人”。

意思就是说，这些人的呼气形成的人形，就像从人的嘴里生出来的，而且这些人形在消散之前，会给人磕头，就好像是跟父母磕头告别似的。

更加奇怪的是，在那个地方，如果谁呼出的热气，变成了人形，这人肯定能活过八十岁，而且会终生富贵，无病无灾的过一辈子。

所以在当地有个说法，叫“养儿养女养孙，不如养个呼气人”。

听师父说这种事时，赢璞还不知道地下阳间的事情。

等后来在那个皇陵中，发现了地下阳间后，在那个地下阳间的周围，就出现了好多水汽人。

从那之后，赢璞才觉得这种水汽人和地下阳间的人有关。

而秀秀也听他师父申万说过这种事情，所以才想起来用这招让这个水汽人出现。

赢璞刚说完这些，就见那个水汽人连连点头，还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咳嗽声。

我们又大吃了一惊，难道这个水汽人真能说话？

果然，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那个水汽人的身上发出来：

“只有你们这个阳间的人没有分身，无论是天人，还是我们那个阳间的人，甚至连阴间的鬼差们，都有分身，而且身份越高贵，分身就越多，所以无论是在阳界，阴界，还是天界，你们这个阳间的人，都是最低等的。”

“这么说，你真的就是那个章地生的一个分身，对吧？”

老太太连忙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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