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公主受惊了
且说大福晋的丧礼,皇帝下旨以亲王妃仪制操办,足见对长媳的重视,奈何逝者已矣,这份哀荣兴许能换来对儿女们的庇护,可没了母亲的孩子,终究可怜。
敏妃出殡后第二日,毓溪一清早就带着家眷前来直郡王府致哀,府里本无侧福晋,几个通房侍妾平日也不得宠,且身份低微,内外没有能做主的女眷,这些日子皆是八福晋前来张罗,一切总算稳妥。
灵堂里,姑娘们跪了一地,小阿哥被乳娘抱着,睡得正香,弘晖忽然指着说:“额娘,哥哥睡觉。”
毓溪俯身轻声道:“额娘在家怎么教你的,弘晖最聪明了是不是,还记得吗?”弘晖点了点头,赶紧比了个嘘声,安静地跟在额娘身旁。
叩拜行礼,举哀上香,待姑娘们叩首跪谢婶母,毓溪赶忙将大格格搀扶起来。
再看其他孩子,姑娘们原本嫩生生的脸蛋,都被泪水侵蚀得皴了一般,额头上隐隐泛红,已不知在这里,叩谢了多少礼。
八福晋走来,轻声道:“四嫂嫂,您劝劝吗,我想让孩子们回去歇着,可她们不肯。大阿哥谁也不见,谁的话也不听,只把自己关在屋里,孩子们他也顾不上。”
毓溪道:“安排乳母各自照看好小主子,添衣送水不可懈怠,其他的,就由着她们,这是她们能为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八福晋沉沉一叹:“她们都不敢在人前哭,没人的时候,才抱在一起哭,实在可怜……”
两位婶婶,说着说着就落泪了,但此刻有更多的宾客前来,毓溪和八福晋都要帮着去照应。
初定宴上出事后,直到今日,毓溪才终于见到了胤禛。他刚送了敏妃的棺椁从城外回来,风尘仆仆、满面倦容,又在灵前哭了一哭,夫妻相见时,胤禛的脸都没法儿看。
毓溪问这府里的下人要了热水,给丈夫洗了一把脸,说道:“不是还要进宫向皇阿玛复命吗,你这样去,可要御前失仪,旁人该说,四阿哥故意显摆辛劳。”
胤禛嗔道:“知道的,是咱们俩听过无数闲言碎语,久病成医,才能提防他们的恶意;不知道的,还当你我本是这样的人,总是从细微处捉人把柄。”
毓溪说:“还有心思玩笑,看来没累坏,千万保重身子,胤祥得靠你,额娘心情也不好,好歹别再给额娘添麻烦。”
胤禛点了点头,由着毓溪为他整理好仪容,准备去见大阿哥时,见老三被管事领着进门了。但三阿哥没瞧见两口子在这里,径直往大阿哥的屋子去,毓溪便将诚郡王府发生的事,告诉了丈夫。
胤禛厌恶道:“她不来才好,若敢在这里放肆,大阿哥可是会要她的命。”
毓溪道:“惠妃摔破了头,据说要静养一阵子,你说我要不要去探望?”
“去做什么?”胤禛毫不犹豫地摇头,“你的好意,她也不会领情,若拿捏不定,问额娘就是。”
“昨儿额娘听闻荣妃气得病倒,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瞧着是真生气了。”
“董鄂氏只要一闯祸,荣妃就病倒,真真假假,额娘心里有数。”
正说着,却见三阿哥折回来,气呼呼的很不耐烦,抬头见到胤禛,张嘴刚想说什么,可似乎想起了昨日的事,觉着尴尬,竟扭头就走了。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都懒得计较,胤禛唤来府里的下人,要他们领路去见大哥,但被匆匆赶回来的管事拦下,说大阿哥眼下谁也不见,四阿哥去了平添烦恼,不如让大阿哥静一静。
胤禛便道:“替我禀告大阿哥,眼下我正与其他几位宗亲全力追查凶手,皇阿玛说了,一定会给大福晋一个交代。”
“是,奴才记下了。”
“你们伺候好大阿哥,别叫他累坏了身子。”
说罢这些,胤禛就该回宫,等来五阿哥和五福晋,便与胤祺一同离开了。
送走了丈夫,五福晋道:“四嫂嫂,咱们也回吧,这里有八福晋主持着,她毕竟是长春宮的儿媳妇,料理同母兄长家里的事,应当应分。再者,九福晋十福晋都跟着她,咱们在这儿,弟妹们听她的好,还是听我们的好,没得惹嫌。”毓溪正有此意,便派人接来李氏、宋氏和孩子们,打算回府了。
谁知两家人刚出来,就遇上浩浩荡荡的队伍,胤禛和胤祺也跟着折回来,居然圣驾亲临,还带着太子与太子妃,一同来吊唁大福晋。
郡王府里外顿时忙作一团,下人飞奔通报,大阿哥这才露了面,毓溪带着家人跪在石阶下,但听大阿哥哭了声“皇阿玛”,就重重地跪下了。
起身时,皇阿玛与太子、太子妃已进了郡王府,她与胤禛远远望了眼,虽无法传递话语,可一个眼神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思。
毓溪回身与五福晋轻声低语后,二人就默默地带着孩子和家眷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毓溪与侧福晋同车,李氏带着念佟和弘晖轻声说话,用帕子叠花朵逗他们玩。
毓溪一直望着窗外出神,忽然听到弘晖的笑声,但转过头,念佟已冲弟弟比嘘声,弘晖也一本正经地捂着小嘴。
不想孩子们太过紧张压抑,便开口说:“没想到,皇上会亲自来吊唁大福晋,如此一来,大阿哥那日大闹乾清宫的罪过,自然也就免了。”
见福晋主动说话,李氏也放开了说:“听闻惠妃娘娘被摔得头破血流?”
毓溪点头:“不然也不会容许八福晋在府里做主,她这会儿是顾不上了。”
李氏想了想,说道:“那么大福晋丧仪的功劳,皇上可是亲眼看到了,就都是八福晋的了?”
毓溪说:“虽然不太会为了这件事奖赏八福晋,但传出去也是好名声,再也不必像从前那般,辛辛苦苦都落不着一声好。”
李氏说道:“请恕妾身多嘴,实在很好奇,为何没将大阿哥府里的事,交付给您来张罗,宫里的娘娘们,谁也没提起吗?”
这不是什么隐晦的事,毓溪坦荡荡地说:“谁也没提,事情推到太后跟前,不知谁说了句,八阿哥两口子真是尽心尽力,于是很自然地,八阿哥伺候惠妃,八福晋在外忙直郡王府的事,一切顺理成章。”
“妾身还以为,太后和娘娘们会看中您的能干稳妥……”
“出于情理,我愿为大福晋料理后事,可我与她之间,并不单单只是妯娌,上有额娘与惠妃,下有胤禛和大阿哥,我有这个心思,也不必做这个好人。如今八福晋去张罗,再好不过,有什么利益好处,也该是她辛苦应得的,这事儿哪怕太后属意于我,我也会尽力推脱,对咱们而言,凡事自然先考虑胤禛。”
李氏连连点头:“这是自然的,为了这事儿,四阿哥忙得脚不沾地、有家不回,之后还不定能落着好,兴许又得罪了谁,都不可知。”毓溪轻叹:“若日夜忙一场,最后能给胤祥一个交代就好了。”
李氏说:“四阿哥一定也想到了六阿哥,如此奔忙,不仅是要给十三阿哥交代,还想给娘娘也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眼下是大阿哥和十三阿哥的事,别把六阿哥掺和进去。”
“是。”
毓溪比了个嘘声,孩子们瞧见,也跟着学,把她逗乐了。
弘晖立刻说:“额娘,不能笑。”
毓溪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是,额娘不笑,弘晖真懂事。”
李氏说:“您不在的时候,咱们大格格和大阿哥,还给哥哥姐姐擦眼泪呢,不吵不闹,在那样的场合也不害怕胆怯,真真是极好的孩子。”
念佟捧着侧福晋为她叠的手帕花,难过地说:“姐姐们一直哭,哭得好伤心,额娘,姐姐们再也没有额娘了吗?”
毓溪搂过念佟,温柔地哄了几句,很快一行人回到家中,见管事等在门里,禀告说额驸送来信函,已经放在福晋的屋里了。
毓溪便吩咐:“这马不必牵回去,等我吩咐。”
一个时辰后,舜安颜的信就被四阿哥府送进了宫,自然明面上只是四福晋给五公主送了几本书来,未婚夫的信,就夹在其中。
姐姐看信时,宸儿有眼色地避开了,可许久不见姐姐找她,她又忍不住找回来。
但见姐姐正伏案书写回信,眼底唇边皆有淡淡笑意,宸儿就安心了。
她又悄悄退出来,吩咐宫女伺候好公主,她要去一趟储秀宫,皇祖母口中无味,只有佟妃娘娘腌的梅子能解。带着宫女一路往西六宫来,虽说才经历了大事,敏妃娘娘也有隆重的丧礼,可终究是这宫里可有可无的人,这才一天过去,宫里就已恢复往日气息,安静之中,早已感受不到半分悲伤。
心中想着,很快来到储秀宫外,却见宫门里人头攒动,好些侍卫窜来窜去,宸儿才探头张望,就听佟妃惊呼:“宸儿小心……”
猛然见一团影子扑向自己,宸儿吓得后仰,但不等跌倒在宫女怀里,就有人冲过来挡在他身前,紧跟着听得猫声惨叫,又有侍卫赶来,张开布袋,将挣扎尖叫的猫套住了。
“公主受惊了。”
“奴才该死……”
几个侍卫和太监都跪下了,宸儿这才发现自己被宫女们抱着,在地上摔成一团,佟妃着急忙慌地跑来,赶紧将她搀扶起来。
“伤着没有,不知哪儿窜来的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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