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奚睡熟后,季长风披上外袍,悄声离开了林家。
寒风猎猎,季长风身轻如燕,一路来到了孙府。
孙大人早已睡下,季长风找到了孙大人的两位心腹,这二人一个五大三粗,面上有道疤痕的叫萧风,说起话来粗声粗气,脾气暴戾。
另一个身材细长,像女人似的涂妆抹粉的叫易水,嗓音尖细,二人武功深不可测,且彼此之间互相不对付,萧风在孙老爷面前更得面儿些。
季长风自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道:“上次那本功法已经学完了。”
两个男人闻言一愣,对视了眼,神情复杂。
孙大人每次教给季长风的武功功法都是极难学的,哪怕是他二人,都学不了这么快。
眼前这人是怪胎么?不仅念书几乎过目不忘,习武也如此天赋异禀,难怪大人对他如此上心,准备栽培他进京。
不像他们二人,空有一身好功夫,只能陪着大人告老还乡。
可,这样优秀的少年人,他日真成长起来,真不会反咬一口么?
对于二人面上流露出的复杂神色,季长风只做不知,笑道:“敢问二位,可还有其他的?学堂放假了,十五前我不会再来。”
“有,我带你去……”易水话未说完,萧风蹙眉道:“还是等大人明日醒来后再说吧,也不差这么点功夫,年底了何不让季公子歇歇?”
萧风眸中的妒意难以掩饰,易水掐着兰花指道:“大人早就放下话了,若是季公子需要什么,尽管给他取来就是,之前大人有事时,不也是咱们给拿的?”
萧风面色沉了下去,面上的刀疤越发狰狞:“我说的话你他娘的听不懂是不是!”
“萧风,你别以为大人看重你,你便能使唤我了!”
易水说罢,带着季长风去孙老爷的藏书阁取武功功法了。
藏书阁离易水的住处有些距离,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上,易水道:“季公子别理萧风,你如此天才,实在罕见,他日前程不可限量,萧风那是看你眼红了,不过你这小子确实令人羡慕。”
“多亏孙大人栽培,自然不敢懈怠。”季长风语气淡淡,看着身前步伐扭捏的易水,忽而笑道:“易大哥如此人才,留在这小县城倒是可惜,若是在下他日真能有所成,定不会忘记易大哥今日之恩。”
易水见他上道,笑道:“这算什么恩情,不过你这话呀,哥哥记着了。”
季长风但笑不语,夜风瑟瑟,少年眼瞳却似比这冬夜更寒冷几分。
孙大人甘心在这小县城颐养天年,萧风和易水未必甘心留下,加上这二人之间不对付。
人么,不得志久了,总要给自己找个其他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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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季长风等人便离开了林家,长兰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长兰,舍不得哥哥?”林子桓半蹲下身,揉了揉长兰的头发,笑道:“你也知道哥哥家在哪了,可以随时来找哥哥玩儿。”
“好。”
季长兰没多言,目光落在林家破败的房屋上,以及屋子里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小小的心里第一次生出想要变强大,照顾好眼前这人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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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里后,村里几个孩子在不远处堆雪人,宋昭奚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季雪等人。
季雪正在背对着他们,正在同其他几个孩子炫耀自己今年过年做的新衣裳:“本来我让我娘别乱花钱,过年衣裳随便做做就好,可我娘说,女孩子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非要花许多钱找县城里裁缝给我做了身新衣裳,唉,真是烦死人了。”
其余几人勉强的扯着唇角笑了笑,史珍香白眼儿快要翻到天上。
史珍香留意到了三人,微愣道:“宋昭奚?”
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宋昭奚么?史珍香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少女,和昔日的傻子简直天差地别。
“你提她做什么?晦气!”季雪原本眉飞色舞的说着,听见这个她讨厌的名字,眉心不禁死死蹙起:“她会赚钱有什么用,整日里就知道操劳,说难听些就是个贱命。”
事到如今,提起宋昭奚来季雪仍是不屑的,娘从不像村中其他人家的妇人教导女儿那般教导她,娘说了,女孩子只要会打扮,会撒娇偷懒,等着男人过来疼你宠你才是要紧事。
宋昭奚努力赚钱倒贴季家人的嘴脸令季雪为之不齿,同史珍香等人笑道:“不是我同你们吹牛,宋昭奚那种人,别瞧着眼下风光,早晚变成黄脸婆。”
史珍香听不下去了:“那个,宋昭奚和季大哥回来了。”
季雪转过头,看见已经走进了的三人,愣住了。
“宋,宋昭奚?”
季雪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眼前的女子眉眼精致,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身上穿的衣裳,居然比娘请县里裁缝给她做的衣裳还要精致漂亮许多!
方才季雪说的话,三人都听到了,季长兰吐了吐舌头道:“嫂嫂平日里就是懒得打扮,打扮起来吓死你们!”
季雪黑着脸道:“宋昭奚,你这衣裳哪里做的?!”
宋昭奚学着季雪方才同其他女孩子吹嘘的语气,掐着嗓子道:“哎呀,随便做做啦,希望别丑到你。”
季雪:“……”
这个小贱人!!
季雪目光落在一旁的季长风身上,数月未见,季长风轮廓越发硬朗了起来,风姿卓然,季雪嫉妒的牙根发酸。
季雪酸道:“许久未见,昭奚越来越漂亮了,不愧是收了一千两银子……不过你怎么只顾着自己换新衣裳,我记得,长兰和长安好几年过年没穿过新衣裳了,季大哥终日在县城念书,你这做嫂嫂的都不管弟弟妹妹,还是说,你其实就是做样子给季大哥看看?”
“关你屁事!”季长兰拉过宋昭奚道:“嫂嫂,咱们走!”
村里这些孩子不是头一次过年笑话她和长安没有新衣裳穿了,季长兰早就习惯了,也不在乎过年有没有新衣裳穿。
宋昭奚眸色渐深,她前世在孤儿院时,比谁都清楚小孩子的恶毒,说单纯也单纯,无非攀比些衣裳零食什么的,可因为这点东西排挤起人来也很有一套。
难怪长兰和长安都不大和村里那些孩子们玩儿。
身后,季雪阴阳怪气的声音还未停,宋昭奚握紧了拳头,心里燃起熊熊火苗,今年过年,她一定让长兰和长安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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