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帮你上药。”三人一上车,冷晨顺手放下随身背着的药箱,熟练的取出止血药粉。
冷天一扬缰绳,马车朝南边城门哒哒哒的奔跑过去。
死死咬住下唇忍住痛楚的小男孩,全身无力的倚靠在摇晃的马车车厢木板上,闻言稚嫩的小脸现出小小的欣喜,声音虚弱的艰难问道:“你会医术?”
“初学,还未精深。”冷晨视线下移,落在眼前受伤之人紧紧捂住腹部的手掌上。
原来他的手并未受伤,之所以布满鲜血是因为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
那里,才是受伤最重的地方。
“多谢,能遇见你们,已是极好。”他从未有过的好运气。
车厢外人群熙熙攘攘,车厢内温暖暖、冷晨、冷云静默无声。
眼前小小的身躯,一身素雅暗纹长衫染满鲜血,稚嫩的脸上血痕累累,腹部的伤口尚不知深浅,如此境地下,却仍然死死的咬住下唇,轻易不让痛呼声溢出。
坚强清醒的让人不忍。
冷晨将小男孩捂着伤口的手掌拿开,取出剪刀仔细的剪开周边的布料,露出完整的伤口后,均匀的撒上止血药,紧接着喂进一颗药丸。
温暖暖忧心忡忡的看到这儿,连忙拿来水囊,轻缓的喂他喝了几口水,辅助咽下药丸。
冷晨又将棉布打湿,将白净小脸上的累累血痕小心翼翼擦拭干净,露出里面皮肉外翻的狰狞伤疤。
温暖暖和冷云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第一次深深体会到深宅大院里的阴森狠毒!
凌国的科考,脸上是不能有疤的,并且即使不入仕途,顶着这样一张伤痕密布的脸,走哪都会被嘲笑,能做什么呢?
这已经不止是想要让这孩子死了,还要断掉他所有的希望,哪怕侥幸逃脱,一辈子也翻身无望。
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要对一个年幼的孩子,如此狠毒?!
抢夺家主之位?争夺家产?
大户人家为了巨额家产,争夺的你死我活,确实也不会顾忌对方还是不是个孩子,说不定正是孩子时才好下手,一旦长大羽翼渐丰更难根除......
“三哥,怎么样?我看他脸色很不好。”冷云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小小声的出声问道。
冷晨已经上好止血药粉,用打湿的棉布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神色如常缓缓道:“无碍,我按了他受伤的腹部四周,没有伤到重要器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温暖暖冷云两人不是医者,做不到冷晨的冷静淡定,不过听到他的话后倒是放下心来。
“那”
冷晨眉头微蹙,“嫂子,他目前虽无性命之忧,但是失血过多加上脸上伤疤过深,恐怕”
“恐怕什么?”温暖暖急冲冲的询问。
“恐怕得带他回庄子好好休养才行,不然照顾不周,一旦发热随时可能送命!并且他脸上的伤疤过深过重,别说普通农户或者寺庙,就是我目前拥有的成药也无法根除,只得、只得请师父出手。”
温暖暖舒出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呢!
带回庄子容易呀,况且山水间又远又偏,还防护周全,庄子上的人团结口风紧,最适合这样倒霉催的娃娃养伤啦!
“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做好事也得有始有终,不然还不如不做呢。
原本疼痛到闭目的小男孩骤然睁开双眼,乌黑明亮的眼眸犹如墨玉,里面如水流淌,嘴唇嚅嗫几下,不可置信的微哑询问:“你们、我”
“你好好养伤就行!其他的别想啦。”温暖暖安抚道。
“是啊,别多想,好好养神。”冷云也跟着出声安抚。
冷晨同时想到另一件必须处理的事,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温暖暖问道:“嫂子,我留在城里吧。”
温暖暖怔忪的回望过去,一时没明白过来。
“大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要是我们全部不在的话,他肯定会担心我们是不是出了事。”冷晨细致的解释。
冷云听到后直接道:“我留下和大哥说吧,你在马车上,不然我怕他撑不到庄子怎么办?”
流了那么多的血,嘴唇颜色淡到发白,更别说脸上毫无血色了,三哥在马车上,有什么事比他管用。
“上了药性命无碍,到了庄子有师父、有芷儿姐姐,更加无碍;我留在城里等大哥或许有用处。”冷晨摇了摇头,主意已定。
温暖暖嗯了声:“好。”冷晨在冷霄身边,确实用处更大。
要她说,通讯不便就这点不好,什么都得靠人力,呃,或许以后可以养几只信鸽啥的?
~
马车奔向南面城门时,冷天挑了一处离家最近的道路停下,将冷晨放了下去。
温暖暖打起帘子,不放心的再一次叮嘱道:“明天大弟来接你们,简单收拾一下就行。”
她这次买了很多很多的布料,给三小只每人多做几套春秋季的衣衫换洗穿,省的以后带来带去的不方便,毕竟城里和山水间的家以后会经常来回奔波居住。
“知道,嫂子放心好啦,就一晚而已,明天又能见到了。”冷晨站在街道旁,仰起的小脸上漾起明朗的笑。
嫂子真是将他们一直当做小孩子看,可他已经十一岁了,大哥在他这个年岁,早就扛起挣钱养家的重担。
何况这里还有有赵大娘和李秀娥在,做饭和杂事皆有她俩做,家里耳房、地窖和厨房存放了不少米面油盐蔬菜腊肉野味,吃食上也无需担心。
“有大哥在、嫂子不用担心,再说了我明早预备天不亮就出发,赶在城门打开时就进城,估摸着嫂子午觉还没醒就能见到大哥了!”冷天爽朗的道。
“嗯。”温暖暖也觉得自己多虑了,才一晚而已,明天下午一家人又能在一起,确实没什么要紧的,而且这娃娃面色苍白,越早到庄子越好!
看了眼双眼紧闭,强忍痛苦的孩童,温暖暖转而道:“大弟,出发吧,我们尽量快些回庄子!”
“好!”
已经远离贡院,街上行人稀少,冷天一扬马鞭,健壮的双马拉着几人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冷晨站在路边一直目送马车渐渐跑远,直到小成一个黑点再也看不到后,方才转身朝家走去。
就在冷晨走后不久,宽阔的街道上,两排身着盔甲、手持长刀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浩浩荡荡疾步奔向城门,带起一片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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