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一直盯着沈氏看,沈氏顶着他那冰冷目光的压力,最终还是把一碗粥给吃完了。
“我……我吃完了,我去洗碗。”沈氏说着便起身。
可却被沈肆打断了,“放着。”
沈氏拿着碗不知所措。
“你在祈府也要洗碗吗?”沈肆语气听起来像是闲谈,实则有些嘲讽道,“在祈府这么多年,没当上夫人,多少都得混到受宠的姨娘嘛,可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像。”
“小肆,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带着你一走了之……”沈氏又开始哭了起来。
“娘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很后悔,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也真的没脸见你,可又忍不住的想要来看看你,看到你这么好,我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无憾了。”沈氏很痛苦的哭着。
沈肆紧紧的拽着拳头,“你后悔?你是舍不得祁府的荣华富贵吧,可没曾想遇人不淑,祁向文就不是个好东西!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你活该!”
“呜呜呜……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活该。”沈氏哭得有些凄惨。
沈肆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甚至有些生气,他双眸微微睁大,一股愤怒涌上心头,“当初你为什么就不能带我走?离开祁府,也许是另外一幅局面。”
“呜呜呜……小肆,我……我不敢……”沈氏道,“若是带你走,我不知道要怎么养活你,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知道在祁府会让你受委屈,可总比在外面饿死来得好,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走丢……”沈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乔呦呦在门外站了好久,她都没有进来。
听到沈氏的话,她内心又忍不住有些哀凉。
是啊,这个时代的女人就是这么的悲哀,很多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思想被束缚得完全没有机会。
可却也不尽然如此,说到底,沈氏还是少了一些为人母的刚强。
“咳咳……”乔呦呦这时候走了进来,她看着沈肆道,“阿肆,她现在这个情况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她的肺本来就受损,看而不能再这样伤悲了。”
沈肆看着乔呦呦,他起身,然后出去了。
眼不见为净。
乔呦呦走进来,在窗边的矮凳上坐下,“婶子,我给你做治疗,你躺好。”
沈肆没有开口认她,乔呦呦也不好开口叫人,所以还是叫婶子算了。
“呦呦,我对不起小肆,我回去了,我这身子已经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治不治都这样,不用多费心思了,谢谢你的粥,很好吃。”沈氏说着就要穿鞋子。
“婶子,你想让阿肆更难过吗?”乔呦呦看着沈氏。
沈氏一愣,“我不想。”
“不想就躺好我给你瞧病,纵使过往不堪回首,但阿肆没有赶你,你还要回去受罪,这不就是在刺激他么?”乔呦呦直言道。
沈氏不说话了。
“他有心结,你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他,那便不要惹他不开心了。”乔呦呦道。
“我……”沈氏有些不懂了。
“快躺好吧。”乔呦呦说着便拿起针。
乔呦呦用心的给沈氏治疗,老李候在一旁看着。
等到乔呦呦准备治疗结束的时候,他悄悄的转身去跟沈肆汇报。
乔呦呦收拾好之后才找到沈肆。
他窝在厨房的灶台前盯着火光看。
好像只有火光能给他一点温暖一样。
“结束了?”沈肆见她进来然后道。
“嗯。”乔呦呦坐到他身边,“阿肆,她的情况不太好。”
沈肆转头看着乔呦呦,眼睛顿住,乔呦呦甚至能感觉到他屏住呼吸。
“她的肺坏了,这日子真的就是能过一天是一天了。”乔呦呦抿着唇,“我只能尽量,能活多久就看她的造化了。”
“诶……情绪积压得太厉害了,伤到肺,加上她这些年日子恐怕也不好过,积累了很久得不到治疗,熬久了就这样了。”乔呦呦声音很轻。
乔呦呦抓住沈肆的手,“阿肆,我不了解你的过往,也不能体会你曾经经过的痛,不管你做何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只要你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负自己,不负将来,等到将来你再回想起过往不会觉得意难平就好。”
乔呦呦温柔的声音如同一股暖流钻进沈肆的心口,滋养着他曾经的痛。
她真的是让他觉得人间值得的存在,这样的她让他如何能不爱?
“说啥呢?”沈肆轻笑着把人揽到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没那么严重,我只是不太习惯有陌生人跟我们插足我们的生活。”
他是男人,他不能让他女人觉得他因为这点事而乱了阵脚。
“嗯,我知道。”乔呦呦不会拆他的台的。
沈肆捏了捏她的脸,“水好了,我帮你打水,天有些凉,我们快点回被窝里头吧。”
乔呦呦听到他这语气她立即坐直身子看着他。
“你方才说的,晚上伺候你!”沈肆又开始傲娇了。
“哥,我谢谢你,伺候不用了。”乔呦呦哼了一声道。
沈肆微微挑眉,“用,哥一定要言而有信。”
“沈肆,你变了,变得不正经了。”乔呦呦双手环胸,嗔道。
沈肆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快去找衣服。”
有了乔呦呦这么调节,沈肆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们很快就洗洗睡去了。
沈氏在乔呦呦的治疗下,今晚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不像以前,一到半夜就开始咳嗽,睡觉从来都不踏实。
白天不能休息,夜里睡不好,加上环境湿冷,这还没死已是万幸。
今晚,在沈肆这里,吃得饱又好,睡得软又暖,而这一切都是她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儿子给的。
大家心照不宣,沈氏成功在沈肆的宅子里住了下来。
她的身子也开始有了好转,营养好,又有乔呦呦医术的加持,她比以前精神多了。
可尽管如此,她身子还是有隐患。
沈氏在沈肆这里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她主动帮忙分担家里的事情,还负责上街买菜。
这些日子,是她梦寐以求的人生,只可惜,等到了现在,而她也知道像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沉浸在这种和谐的日子在这一天被祁府的人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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