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北百里,高陵,榆楚镇,钓北村。
一处破败的院子外,围了许多的青皮。
为首的一个,手持一把剔骨尖刀,一脚踹在大门上,嘴上骂骂咧咧。
“方老狗,老子喊三个数,再不出来,看老子不把你这破家给拆了!”
“嘿!老子还就不开!我那侄子可是当朝郡公,你有种拆个试试?”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呦呦呦!这话说的,可特么吓死老子了!”
“你侄子是当朝郡公?老子还说自己是当朝国公呢!”
“废话少说,快特么开门儿!还钱!”
那青皮说完,又是一脚踹在门上。
他身后的那些人见状,也开始踹起了院门。
院子里,方理坐在堂屋门口,看着那似乎下一秒就要被踹开的大门,一脸的不屑。
他身后一个青年面色苍白的说道:“爹,要不咱们出去躲躲吧,他们真敢杀人的。”
“屁!他们敢动老子一根指头试试!别忘了,你兄弟可是当朝郡公!”方理梗着脖子吼道。
“砰!”
就在这时,那破旧的院门终于被青皮们给踹开了,两扇木门,直挺挺的拍在地面上。
方理被吓的一哆嗦,可还是壮着胆子指着来人骂道:“狗日的,不想活了,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身份!”
“来来来,你什么身份?说给爷几个听听?”青皮头子把玩着尖刀,跨入了院子里,满脸嘲讽的看着方理。
“我、我、我、我是当朝郡公他大爷!”
方理唾沫星子乱飞,手指着青皮头子吼道。
“唰~~!”
青皮头子快冲两步,尖刀一闪而逝,然后就看到一截手指飞了出去。
“啊~~~!”
方理一声惨叫,抱着右手疼的在地上打滚儿。
“爹!”方大也被吓到了,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查看。
“死老头儿,还嘴硬呢?”
“你侄子要是郡公,会让你住这破院子?”
“老子没空在这跟你扯蛋,快还钱!连本带息一共两千四百贯!”
青皮头子一把将方理从地上拎了起来,尖刀直指他的喉咙,目光凛冽的看着他。
“你、你、你胡说!老子一共就欠了八百贯!”方理听到他报出来的数目,瞬间急了。
“赌债五百,嫖资三百,驴打滚儿,两千四,没毛病!”
“不看看爷是做什么的,真当让你白欠的?”青皮说着,用尖刀把方理的脸拍的啪啪响。
旁边的方大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这些青皮:“放了我爹!”
青皮中走出一人,狞笑着向方大伸出一只手来:“放你爹?好啊,还钱!”
方大瞬间哑口,别说两千多贯,现在家里连两贯钱都拿不出!
因为老爹烂赌,从爷爷那里霸占来的家产全让他给败出去了,连娘亲都被活生生气死。
他现在心里只有恨,恨老爹不成器,恨自己没本事。
“呵呵,没钱是吧?来人,把他儿子绑了、嘴堵上!叽叽歪歪的,听着就烦!”
青皮头子说完,用刀挑起方理的下巴,恶狠狠的继续道。
“方老狗,识相的,说出你家地契放哪儿了,别让爷们儿受累去找!”
“除去你之前输掉的老宅、奴仆,你老方家还有两千七百亩上好水浇地,老子可是查的清清楚楚!”
“别用这眼神看着老子,真以为让你欠钱是因为你那不存在的侄子不成?”
“告诉你,你家耗子洞里有几只老鼠,爷都清清楚楚!”
其他青皮一拥而上,把方大给绑成了粽子,撕下他身上的衣服,团成球塞进他嘴巴里。
四五个人一起动手,任方大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方理终于慌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顶着方二的名头才能在外面欠债风流,可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家底被人摸了个清楚。
而这些人根本不相信他有个当郡公的侄子!
方理不知道的是,他贪婪的性格,早就让周围的人无比唾弃了,再加上他和方二闹翻的事情,别人怎么可能把方二是他侄子的事情说出去!
搬个板凳儿坐在一边嗑着瓜子儿看笑话,他不香么?
就这短短的一会儿,院子外面就聚了许多的庄户,冲着方理指指点点。
“哈哈哈,他也有今天!”
“操,去年冬天,俺家狗丢了,没两天就见他顶着狗皮帽子,真特么该死!”
“该!他上个月还抢了俺家一只鸡!”
“抢你家鸡算啥,他连俺家小子拉的屎都抢,说是要扔自家地里肥田!”
“当初方老爷子多好一个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啧啧啧,不怕败家,就怕没脑子!”
“就是就是,要是不跟他老二家断了来往,怎么也不至于混到今天,那方郡公手指头缝里漏的都能淹死他!”
“嘘~~小点儿声,别让这些青皮听见了。”
“话说,咱们这么看热闹,回头方郡公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正在议论着,突然有人担心了起来。
“怪罪?你也不想想方老大那会儿是怎么欺负老二一家的?”另外一人闻言不屑的笑道。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些庄户,可以说大多数都是方理家的佃户。
种谁家的地都得交租子,同样的,谁拿了方家的这些地都得找人种。
所以,方理倒霉,大家都乐得看热闹,大不了地被人收走之后,换个东家罢了。
再差的东家,也比这贪婪的方理要强的多。
院子里,青皮头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再次切掉方理的另一根手指,凶残的盯着方理威胁道。
“说!地契放哪儿了!再不说,下一刀,杀了你!”
“啊~~”
方理又是一声惨叫,两根手指的代价,让他终于认清了事实。
这些人,真的会杀了他!
于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我、我交、我交!”
“求求你,别,别杀我。”
旁边的方大,眼角划出痛苦的眼泪。
被四五个大汉按在地上,这一切,他都只能亲眼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青皮似乎切上瘾了,左手掏着耳朵疑惑的看向方理:“你说啥?”
“我交!我交!别杀我!”
“噌~~”
又是一刀过去,第三根手指落地。
“啊~~我交啊~~我交~别切了!”方理抱着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全身颤抖的像是筛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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