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还能长,骨头尺寸改不了,客观事实无法改变,只能曲线救国。
许玖玥卖乖:“奶奶,我身体棒着呢,运动细胞也丰富,能跑能跳,比徐郅恒还灵巧,要不我给您翻个跟头看看?”
奶奶敛去忧思,笑盈盈:“不用不用,我看过你打架的视频,是个好样的。”
许玖玥诧异:“奶奶还刷短视频?”
奶奶:“家里没有小孩儿,喜欢看上面的孩子。”
三句话不离孩子,许玖玥只觉亚历山大。
爷爷威仪的声音传来:“听说你爷爷参加过抗m援朝?”
许玖玥正襟危坐:“嗯是爷爷。”
爷爷:“哪个师的?”
许玖玥:“我爷爷不是志愿军,他是开火车的,拉着战士们和物资过鸭绿江。”
爷爷唇角微扬:“那也不错,后备力量。”
爷爷顺势讲了讲他们部队的战绩,见许玖玥表情变幻,时而紧张时而佩服,才心满意足。
他感慨:“你爷爷他们也有牺牲的,有飞机的时候,我们就跟火车一起猫在山洞里,车头靠外,阳城过来的火车司机炸死了不少。”
许玖玥其实不知道这些,爷爷没的时候她还小,历史课都不爱上,何况是听爷爷讲那些听不懂的故事。
那时候开学典礼,学校会组织小学生在大会后看爱国主义电影,《地道战》《上甘岭》这些他们都是闭着眼睛看完的。
有一次因为胶片受损,原计划播映的《英雄儿女》被李小龙的《猛龙过江》取代,大队辅导员宣布的时候,同学们一听这名顷刻哄堂欢呼。
许玖玥生在革命家庭,还算了解些皮毛,因为长的漂亮声音清脆甜美,她从三四年级开始就主持升旗仪式、上台演讲,去烈士陵园扫墓时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背诵悼词。
可很少有机会接触真正的老革命,书本上的故事也没法感同身受。
随着他们长大成人,优质的主旋律影视剧越来越多,不仅学生需要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社会各界都提倡重温巩固老一辈的崇高思想。
徐郅恒的爷爷仿佛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先辈,他讲故事的时候浑身发着光,比舞台上献唱的徐郅恒还有魅力,那是钢铁般的精神和意志,强过所有小鲜肉。
他又讲起了老山的故事:“那时候最危险的其实不是跟敌人正面对战,是休战时去敌方的地盘偷战友的尸体,我要坐镇指挥,很多次偷尸体都没我的份儿,因为有去无回是常事儿。
没有人能理解我们想带战友回家的决心,我们没法从正面深入,多数时候要沿着光秃秃的悬崖峭壁爬上去,从后方深入摩擦地。
第一宿不成功,第二宿再去,老毛子明哨暗哨也不是白给的,如果不能一招制敌,便失了先机。
小齐是我偷回来的,他们连着去了三宿都没成功,第四宿,是个大阴天,老山漆黑一片,我鼻子灵,闻着味儿摸进毛子老巢。
寅时,人困马乏,我扔石头那毛子都没反应,轻松一跳,小跑两步,右手捂住他口鼻,一刀就给他丫办了。
他们拿小齐引我们呢,小齐就躺在登顶入口处,身上爬满蛇虫鼠蚁,南边太热,别说三天三宿,几个小时人就烂了。
唉……最后我只能夹着小齐的头回了阵地……”
许玖玥眼角微微泛起湿意,老山的故事舅舅没给她讲过,一个字都没提过。
舅舅曾说:“我能活着回来,全凭一口气吊着。”
听着爷爷第一人称的自述,许玖玥眼前似乎浮现出那浴血奋战的场面,愤慨、心痛、热血澎湃。
奶奶插嘴:“行啦,丫头来又不是听你讲故事的,血哧呼啦的,知道你打过仗,这通显摆。”
军属,在那个除了书信没有任何联络方式的年代,也在无数个日夜承载了普通人无法体会的心酸。
她倾身抱了抱奶奶,头贴着头轻声说:“奶奶,我喜欢听,我爷爷去世的早,都没来得及给我讲。”
奶奶笑呵呵:“我不爱听。”
好在吃饭的时候规矩没那么多,爷爷宣布开吃,就可以动筷了,爷爷也是左撇子,胃口不错。
随意聊天,爷爷又像是在面试:“丫头,什么
~面貌啊?”
许玖玥撂下筷子:“爷爷,大三~的~”
爷爷点头:“一年~交多少~.
~啊?”
许玖玥:“现在上班交的多了,一年200多。”
爷爷:“嗯,我的都是国家给我交。”
许玖玥憋笑,忒能显摆。
爷爷又问:“都参加过什么重要活动啊?”
许玖玥简单说了几个学校组织的大型活动,略自豪地说:“最近就是去年9月的大阅兵,代表学校到现场当志愿者,穿白色蓝领子的半截袖。”
爷爷扬唇:“我知道,我在台上。”
许玖玥也笑了:“那没准儿您比徐郅恒还早见过我。”
爷爷的面试前奏都算和谐,重中之重来了。
饭后,爷爷起身:“会不会下棋?陪我下几局。”
许玖玥硬着头皮迎战,棋太臭,一开始爷爷还耐心教她,慢慢发掘她朽木不可雕,气的吹胡子瞪眼。
“过河车炮上,你那儿车蹲那儿是看家嘛?!”
“诶诶!谁教你的不隔子儿就出炮?!”
“算了算了,下围棋吧。”
许玖玥全神贯注应对,输的叮呤咣啷,终是忍不住想趁爷爷不注意偷棋自救。
咔!
爷爷一把扣住她的细腕:“技不如人!竟敢耍花招!”
许玖玥一脸颓败,恳求爷爷放过:“爷爷,我真下不好,要不我给您唱段儿戏吧?”
爷爷竖眉瞪眼:“下不好就慢慢练!偷棋算什么本事!”
奶奶遛弯儿回来打圆场:“上楼睡午觉去吧,起来再玩儿。”
爷爷松开许玖玥,墩了墩拐杖:“不睡!这丫头心术不正!罚站军姿一小时!我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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