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汐颜思来想去半晌,对于放权二字却也还是似懂非懂——
这是劝陆盛渊放权?放权就不会被针对?放权就可以脱离苦海?
陆盛渊的确是因为权而被针对陷害。
可是……
可是丞相这个位置却也是陆盛渊凭借真才实学一步一步走到的高位,先皇对陆盛渊有知遇之恩,他亦也对先皇忠诚不二,多年来始终勤恳恭敬,鞠躬尽瘁,百姓们无不爱戴臣服。
陆汐颜脑海混沌,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丞相府,府门被白色封条封住,亦有兵马把守,昔日热闹不见,颇为寂静冷清。
乔装打扮的陆汐颜没有带腰牌,也担心进去会添乱,但走累了,就在不远处台阶坐下了,结果她刚坐下,就来了个年轻人坐在了她旁边。
年轻人穿着一袭素色衣衫,袖口衣摆还绣有几枚翠色的暗纹竹叶。
又是竹叶。
默默吐槽罢了的陆汐颜闭上眼。没办法,她现在看到竹叶就会想起柳琅玕。
“公子先前是丞相的门客幕僚,还是孜孜学子?”男子的声音清朗干净,如碎玉撞温泉。
陆汐颜抬眼看他,无声询问。
“我家境贫寒,幸得丞相帮助才得以读书习字,丞相是我的恩人亦是老师。”
陆盛渊的确有这习惯——心软。约莫是同样出自寒门,他就总想给其他寒门子弟撑一把伞,这些年来丞相府救助过的学生不说几千也得数百,甚至从丞相府出去的门客幕僚就足足占据了大半朝臣的府邸商房。
陆汐颜明白这人的身份了,觉得有些安慰,虽然这世道大多人都落井下石,但还好还有人还记得她爹的辛苦付出。
“我也是,他帮过我。”她含糊地给了个回答。
“实际上陆丞相会遭此磨难,身陷囹圄,我早有预料。”男人喟叹,语调则不带任何轻慢,“他有云月心性却太过清高孤傲,不愿归属任何党派,可皇帝年幼,朝堂暗流汹涌,丞相先前不愿随波逐流,但因身在高位轻易无人撼动便也罢了,可因为丞相爱惜女儿不舍女儿远嫁番邦,不得不投靠于摄政王,这样一来,那些不愿信奉归顺摄政王党派的朝臣自会将丞相视做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这些陆汐颜自己其实也能想明白。
她不想听。
干脆偏过脑袋。
“如果这时候摄政王能立证丞相清白,虽然也算不错,但后来丞相的日子也必定会危机重重,我想想都觉担忧。”
这也是陆汐颜担忧的问题所在。
“可是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总不能一抹脖子就此驾鹤西去吧。”
“日子得过,但过什么样的日子,丞相却可以自己选择啊。”男人温声说道。
陆汐颜被这句话说得沉默下来,甚至连男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曾注意到。
继续提心吊胆,什么时候才是头?
倒不如——
放权。
御书房。
听到秦衍念出的名字,小皇帝好奇地问:“这个名字朕觉得有点熟悉,是今年的状元徐与安?”
状元?
秦衍稍做沉吟,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皇帝好奇过来查看徐与安的奏章,就见其徐与安非但没有极力和陆盛渊摆脱关系,还直接说明自己曾为丞相门客,详细解释了丞相为何不会谋逆通敌的原因,甚至还直接将可能污蔑丞相的人是谁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和秦衍猜想的大致相似。
“他倒是个有傲骨的。”小皇帝称赞道,“朕先前还只当他会写文章。”
“他会写,但写在这里就错了。”秦衍神色冷淡,“将徐与安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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