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朝臣们的担忧唏嘘,此时原本在他们想象中该剑拔弩张、争吵打架的两人现在正一前一后地顺着那条蜿蜒而下流淌过煮药帐篷空地的溪流往上流走。
秦衍走在前头,他步伐沉稳冷静。
徐与安跟在后头。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又不停地往上攀爬,所以秦衍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徐与安也渐渐满头大汗,腰腿酸软——毕竟他平日里又何曾徒步跋涉过这般远的路程。
但秦衍却没有丝毫等他的意思,徐与安也只能咬牙,继续跟上。
又走了片刻中,秦衍终于站定,他额间甚至连一滴汗水都不曾有,呼吸平稳冷静,再看向徐与安早已气喘吁吁,手脚发软。但秦衍没有出言讥讽,他只扬眉淡淡道:“这里就是山洪堆积形成的湖泊了,里面漂浮着的不止有家禽野兽,还有不少未曾来得及逃离的难民。”
确实。
徐与安缓了缓心神,往里面探头看去。
“这里地势险境又呈盆地,形成湖泊倒也不足为奇,但是你不觉得这条单独流向难民营的溪水很奇怪吗?”
听秦衍这般说,徐与安瞬间眼神晦暗,他又往上爬了爬,站在高处眺望着这方湖泊——站在低处倒不觉得,但在高处将一切都看仔细,果然很容易就能发现端倪了。
“这里盆地承受不住这么多湖泊积水,迟早会往下流,但明显它西面最为薄弱,若是要流也该从那处崩出口来,结果却偏偏在这处堪称最为坚固的位置出现了一处缺口。”秦衍眼神森冷,缓声道,“丞相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天然必定不可能形成这样的缺口。
除非——
“是有人蓄意在这里挖了个缺口,将脏水引流至难民营。”徐与安危险地眯起眼眸,从他站着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难民营里大大小小的帐篷,和蚂蚁一般大小的难民们。随即,徐与安又拧眉,低声喃喃:“做出这种事的会是什么人呢?”
秦衍淡淡道:“这个就需要丞相来调查了。”
徐与安同样看向秦衍:“摄政王心中可有怀疑的人吗?”
“现下没有证据,就算有怀疑也根本站不住脚。”秦衍不动声色地扬眉,“回去吧,皇上还在等你。”
“……是。”
徐与安不知秦衍在隐瞒什么,但显然,他在听到自己询问可有怀疑的人时,秦衍的眉头有一瞬攒动。
秦衍有怀疑的人。
但是他没说。
在难民营里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徐与安回来的朝臣们,看到徐与安双腿颤颤脸色煞白的模样,个个都惊讶了。
“丞相,您这是怎么……”
“没事。”因为长途跋涉,出汗极多,可偏偏一路又没有能喝干净的水,徐与安强撑一路嗓音也沙哑的不像话,他清了清喉咙道:“回皇城。”
朝臣们面面相觑。
看看徐与安这么一幅像是不知被谁蹂躏后的“残花败柳”,再看旁边的秦衍神清气爽的模样,个个惊疑,个个也皆如遭雷劈。
陆汐颜得知这事,已经是又给一百人做了检查后的时候了,她的眼皮当即狠狠一跳。
哈?
“我本来以为秦衍和徐与安不对付,撑死也不过是朝政和立场的缘故,结果他们两个……怎么竟然还好像有点秘密的样子。”
“还真是……”
“好嗑。”
于是,等秦衍嘱咐人煮了补汤给陆汐颜带来,二人对面吃饭的时候,就全程都能看到陆汐颜暧昧又微妙的眼神。
秦衍莫名其妙。
而与此同时,在那处脏污湖泊上,一人正迎风站立,眺望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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