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刚刚进去掌柜夫人房间时，你留意到里面的摆设了吗？”

玉树试着在脑海里回忆了遍：“不就是普通的桌椅板凳床铺？”

陆汐颜试图勾起他更深的回忆：“桌子上都有什么？”

“一个木牌？”

“准确来说那个东西叫牌位。”陆汐颜轻声解释道，“你之所以全程都没怎么留意到它，因为它面前没有摆放香坛和供奉，并且牌位上面也没有刻字。”

玉树疑惑皱眉：“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牌位？”

“按照荥台习俗的话，这个应该是给未出生的婴孩的牌位，另外那夫人身体极为虚弱有绝大部分是因为产子的缘故。”陆汐颜认真地想了想，“我没有做过多少接生的手术，但是也能看得出来那位夫人似乎是经历了颇为暴力的接生，以至于她难产后耗尽心神，又因其未能保护好孩子自责难当，留下了很重很深的心病。”

玉树却明显不愿意就此罢手，他倔强地说：“可是我看她的脸色明明也不算特别糟糕，再说了，你也说了她主要是心病，应该也是能治好的吧？”

“她的脸色好是因为回光返照。”

“什么？”

陆汐颜实在不好解释，便啧着含糊道：“……反正就是我没办法救活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人，我就算开的是仙丹，但她不愿意活，我就算塞进她嘴里了也没办法。”

说的这么透彻，玉树也终于明白了。

他沉默地跟在陆汐颜身后进了陆家，在将要回到房间时，他终于没忍住道：“我相信如果一命换一命，她必定会选择让她的孩子生下来。可是如果……如果她知道，当时就算平安生下了孩子，那孩子后来也会变成我这样，她还会这么自责吗？如果她知道，她一命换一命得来的孩子日后会无数次后悔自己的出世，她还会这么奋不顾身地想要她的孩子吗？”

陆汐颜闻言，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似是很惊讶他怎么会说出这么多的话，但似乎想起什么，她的眼睫稍动。

玉树应该是想起了他娘吧。

啧。

陆汐颜咬了咬舌尖，养孩子真麻烦，无论是德智体美还是心理问题都得关注到。

她看着面前的门，她只需要稍微一推就能打开，再在床上翻滚几圈睡美容觉了，可是——

“算了。”陆汐颜回头看向哪怕才十五岁都已经跟她一样高的玉树，“我已经给你说了她的问题，如果你执意还是想救她帮她的话，我可以再跟你走一趟。另外，如果你能劝动她配合我的治疗，我可以保证绝对能将她身体调养回来，不说长命百岁，六十岁之前只要照顾好身体，绝对无病无灾。”

于是，天入了夜，掌柜正准备关门，就见陆汐颜又笑嘻嘻地来了。

将她此番的来意说了后，掌柜激动地难以言表，甚至当场就落了泪，陆汐颜拍了拍他的肩，“不然就让我弟弟试试吧？他们应该有共同的苦楚，或许，真能解开令正的心结也说不准。”

掌柜地领着玉树进门，陆汐颜则在外间，开始严格调配给掌柜夫人调养身体需要到的药方。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玉树能做到。

等记录了满满两张纸的草药后，陆汐颜活动了下筋骨，突然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

与其同时，陆府。

秦衍在房间里左等右等，却怎么也没等到跟他约定来诊治的人。

月上柳梢头。

秦衍到底坐不住了，他本想坐等山来，如今山不来就他，那他去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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