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汐颜当然没有睡着，甚至之前的时间里她也没有真的睡着。也是因为秦衍，他的眼神明晃晃地，透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她哪怕死死闭着眼，都能隐约感觉到秦衍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睡得着？

不可能。

后来秦衍大抵也是不太满意这种隔靴搔痒的操作了，他不满足于只用眼神盯着她了，就趁着她“熟睡”的时候偷偷去抚摸她的脸和唇，但好在他还没有疯狂变态到一定程度，起码他做过最大尺度的事也不过只是趁着她真的被折腾得半梦半醒的时候，偷偷在她唇角蹭一蹭贴一贴罢了。

所以陆汐颜几乎是也就默认纵容他这般做了。

但没想到今天晚上，他居然明晃晃登门入室了后还在等她睡着了才敢有所动作，也知道他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必定抓耳挠腮又要失眠，所以她就主动发出了熟睡的信号，甚至还故意说了几句梦话。

秦衍果然上钩。

但当听到秦衍真的又再度问出那个令他无比困扰的问题的时候，陆汐颜还是没忍住当场噗呲笑出声来。

明明都是他，他却还在狂吃飞醋。

被自己气得要命。

但很快陆汐颜就又笑意全无了。

因为她在问自己。

如果真的有二十五岁的秦衍和现在的秦衍真的同时出现的机会的话，如果也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同时遭遇生死关头的话，那么她首先会选择去帮助谁？

她会选择去救二十五岁的秦衍。

因为大晟皇城不能没有这个城府极深、有着雷霆手段、能以一己之力镇压群雄、还在在朝堂动荡时力保小皇帝的皇位坐得稳当的摄政王。

如果大晟皇城没有秦衍，天很快就会乱。

但是……

但是如果不考虑这些因素，只让她去秉持本心去选择的话，她可能真的会选择去救十四岁的秦衍。

十四岁的秦衍，在她面前，爱恨都在明面上。

她一眼看得真切。

他会为了她而愤怒地砍掉冒犯她的县丞，即便那个县丞姓夏，跟夏月璃关系匪浅。

而不必像二十五岁的秦衍一样，即便他对她有几分真心，但总有更多的事会左右他的选择。

二十五岁的秦衍将自己真实的爱恨都裹上利弊遮掩在层层面具城府之下，她努力了太久太久，就算拼命，也才只能从他故作的冷淡里撕开一道缝隙，汲取到几分温暖。

她看不透二十五岁的秦衍。

即便二十五岁的秦衍真的很爱她——就如三笠所说的那些，秦衍为了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她也的确很感动很动容，可是如果没人点破，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而一个人抱着无望的感，情浑浑噩噩地在摄政王府里虚度光阴，终其一生可能也只会认为自己跟秦衍不过是约法三章、各取所需罢了。

所以似乎无论怎么看，她都会选择去救十四岁的秦衍，因为十四岁的秦衍在她面前率性又热烈，虽然偶尔有些傲娇，但起码在跟他相处的过程中，她是真的能感受到他对她滚烫的爱意，而不像二十五岁的秦衍那般总是似笑非笑，闲适淡淡的淡然悲悯模样。

可是……

陆汐颜就是很心疼那个二十五岁的秦衍。

那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那个即便经历了世间种种不公，神色淡漠却仍然眼带悲悯的男人。

她很心疼那个将一切都算计在内，隐藏喜怒的男人。

所以对于十四岁的秦衍问出来的这个问题，陆汐颜沉默了很久才涩然道：

“秦衍，我想我可能真的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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