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瑞王府离开后，坐在返回摄政王府的马车上时，陆汐颜都还有几分如置身在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秦衍他——竟然会选择帮秦煜辰。

意外。

所以她如坐针毡，到底没忍住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你为什么不趁着瑞王病，而下狠手要他的命？”

十四岁的秦衍很疯。

按理来说绝对不应该会考量到什么大局为重啊。

很奇怪。

但秦衍却很冷静地反问道：“所以，你是觉得放弃他的清白是解决此事的最好方案吗？”

“我没有那么想。”陆汐颜矢口否认，“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没想到你会选择帮他。”

“我也不想帮他，满皇城的人都知道你曾经喜欢过他，所以我很讨厌他，心底也动过几分杀念。”秦衍眼睫稍垂，陆汐颜终于从他话语里听出几分委屈和嫌弃，“但是，他没做过的事情，就也不能栽赃到他的身上，他就算是死，也得顶着他犯的罪名去死，不该背负着旁人的罪名和世人的流言而死。”

陆汐颜听得似懂非懂。

突然间，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诚如——柳予屏。

柳家。

柳家当初被冠名谋逆通敌而被满门抄斩的时候，那时候的秦衍虽不在大晟，但是如果他在的话，他又会怎么做？

在当时，卖掉柳家栽赃柳家，是能够安抚朝臣百姓最为稳妥的方法。

可如果秦衍在。

他一定不会同意先帝和贤王当时的决策。

哪怕会付出更多更为惨重的代价，哪怕当时的内忧外患他无力镇压，他也绝对不会容忍——善的人背负恶名，恶的人被冠上美誉。

秦衍虽然很疯，但他骨子里却还是能分清善恶是非对错，而他又很偏执，认准的对错是非，就不能因为外力而去更改。

想到这点，陆汐颜突然又觉得欣慰。

她刚刚还真是杞人忧天了。

所以，她问：“那现在只能去找章长怡了。”

“嗯。”

“你有什么眉目吗？”

秦衍顿了顿，晦暗眼眸看向她，就在陆汐颜怀疑他是否探查得什么消息的时候，就听秦衍发问：“你想让我抓到章长怡吗？”

陆汐颜想了想。

章长怡所犯的罪过于严重了些。

抓到必死无疑。

但她又确实对章长怡有几分怜悯心疼的情绪。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秦衍伸手握住了她疯狂抠弄指甲的手，轻声道：“没事，你不要管这些事了。”

“可是你现在找章长怡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也不需要你来告诉我。”秦衍却态度坚决，“你只当不知道就好。”

陆汐颜在秦衍眼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秦衍知道的。

他知道她见过章长怡，他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但是他没有来逼迫她。

而是说：你只当不知道。

这样就算事后他抓到了章长怡也处决了章长怡，也跟陆汐颜没有关系。

这样，陆汐颜就不用自责愧疚。

但是……

陆汐颜忽然就觉得心底酸涩胀痛得厉害，怎么能让秦衍一个人背负这些压力。

她喊，“其实章长怡如今就躲在……”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衍伸手捂住了嘴巴，秦衍眼神里点缀着点点温柔宠溺的笑意，他道，“我知道。”

瞬间什么旖旎感动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陆汐颜讶然地用眼神询问他：你怎么会知道？

秦衍笑着解释：“三笠现下虽然为你所用，但血滴子仍然只效忠于我。”

陆汐颜懊恼地闭了闭眼。

忘了这点了。

但，她将秦衍的手掰下来，问：“你既然知道章长怡的下落，为何不去抓她？”

秦衍挑眉。

“我在等她自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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