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顾渊鸷也很难给出合理合适的解释。

沉默半晌后，他轻笑着，认真地说：“若是这般就将她领进我的宫中，她名不正言不顺，终其一生也不过就是妾室，但是我却必须得明媒正娶迎娶她做我的皇妃，所以在未曾得到赐婚圣旨前，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性妄为。”

“你竟也知道自己平常随性妄为？”太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不由噗嗤笑出声，他伸手掩唇，好笑地连连摇头，“看来那位姑娘倒还真是有几分能耐，你还未娶上她，就已经因为她开始守这些平常你最嗤之以鼻的礼节了。”

“是啊，因为我真的想弥补她。”顾渊鸷眼神坚定认真。

北歌太子闻言，有些疑惑。

但却没问。

只道：“可是她现在这般复杂身份，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你的皇妃，为今之计就是必须得将她挂在哪个士族门下做义女，这样，她有了强大母族撑腰，我才能给你求来一道赐婚圣旨。”

“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兄长觉得，扶家如何？”

“扶家？”

太子认真思索了片刻：“扶家世代学医，先辈更是因给先国主试药而早逝，后来为了避免扶家彻底没落，便不得不在徒弟中找出医术最为厉害的人选做了世子。对了，扶家那世子是否之前曾经在太医院当值过？”

“是的。”

“我对他有些印象。”太子这般惋惜地叹息着补充介绍道，“只能说他的确不愧是扶家在诸多徒弟中挑选出的佼佼者继承人，他的医术确实是极为高明。只可惜，几年前他不知因何缘故突然失踪了，直到现在也下落不明。”

叹息罢了，太子又斟酌了数息。

“现在的扶家已经没落，若是能将姑娘认作义女，再嫁进王宫做二皇妃，对扶家来说确实是无上荣耀。扶家按理来说，确实不该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扶家当然不会拒绝了。

前世，就算他明确宣扬过这辈子要跟扶子春不死不休，谁若是收留扶子春，他哪怕跟其同归于尽也定不会轻易放过的时候。

风口浪尖上，扶家都仍出面将扶子春认作了义女。

现在，更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了。

想到这里，顾渊鸷原本忐忑犹豫的心思终于得了短暂的放松舒缓，他仰头盯着檐下的贝壳风铃，突然想起来了冷宫里的贝壳风铃——那是由他的小哑巴亲手一点点做的，微风吹拂的时候，贝壳相撞间会响起悦耳的声音。

那个时候，小哑巴就会无声地张嘴，像是随着风声的伴乐在歌唱。

岁月温柔葳蕤。

四下安宁。

但就在这时，原本高高悬着的贝壳风铃突然断裂，猛地坠落下来，顾渊鸷一时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其硕大的贝壳砸中了脑袋。

“阿鸷！”

“来人，快找太医！”

……

随他兵荒马乱，顾渊鸷却只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从头顶流出来，后缓慢流淌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因这份冲击而踉跄着摔倒在地时，眼前恍恍憧憧，却在这时候想起来自己也曾盛怒之下拿碗狠狠砸过扶子春的头。

扶子春当时也是踉跄着摔倒在地。

鲜血淋漓。

他当时只觉得扶子春一定是在用苦肉计装可怜，毕竟怎么可能有人只是被砸一下就摔倒了呢？

可现在贝壳风铃掉下来砸中了他，他竟也不受控制地因剧痛和头懵而摔倒在地。

……原来她并没有伪装。

可惜，他却是在等到自己也被砸了才意识到了这点。

原来不曾感同身受，他就永远不会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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