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 他可怕吗(1 / 1)

对于女将军的死法,完全是在扶子春的意料之外,但仔细思索却又发现,好像这结果很明显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女将军获取短暂的清醒后,一时间并没有选择相信这座王宫里的任何人。

她是不是觉得这里的人都肯定是国王派来监视她的眼线?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原本就也有清醒的时候,也在清醒的时候试图过向别人求救?可是没人救她,她的求救,换来的只有一碗又一碗掺着失魂散的苦药。

她后来就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所以最后她不得不将所有的生机都孤注一掷地投在了自己生下的儿子身上,他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必定能读懂她的绝望和哀求。

可她的儿子没能读懂。

于是,女将军在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或许以后永远都得不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了,就毫无留恋地选择了让自己解脱。

清醒的绝望和麻木的痛苦轮流交织,竟能压得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将军都被堪堪折断傲骨,宁愿选择了这种最为憋闷的死法,也要离开这处黑暗的所在。

“可是我那个朋友的父亲却说什么自尽者坏风水,所以连一场像样的丧事都没给他的娘亲办,甚至连最起码的停灵吊唁开设灵堂都没有做,等我那个朋友终于知道他娘亲过世的时候,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跑到皇陵去找,却被人告知,国主说过自杀者不能进皇陵,所以娘亲的棺椁是直接被丢在北歌的海里,彻底融进了风水里。”

顾渊鸷说这些的时候,言语间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或厌憎或气恼的情绪,他神色淡淡,语气平缓,就像真的只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般。

“他后来在海里找了很久,但不知道是不是海浪看他娘亲这辈子太苦了,怕浅滩的人会叨扰她的安宁,所以特意将她卷进了深海里护她宁静的缘故,所以他虽然一直在找,却也一直都没能找到他娘亲的棺椁。对他娘亲的亏欠,一直在他心底压着,日积月累,终于变成了一座能彻底压垮人的大山。”

顾渊鸷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异常淡漠,唯独脸色过分苍白,就仿佛是易碎的陶瓷娃娃。

扶子春好像看到了他眼底藏着的山。

真的,正死死地压着他的脊骨。

“很久之后,他才终于知道真相,他觉得他得给他的娘亲报仇,所以他养精蓄锐,终于在几天前,成功逼死了他的父亲。”

听到这里,扶子春眼睫狠狠一跳。

逼死?

嘶。

岂不就是弑父?

将扶子春的诸多情绪悉数收在眼底后,顾渊鸷虚弱地勾起唇角,状若无意地说:“我也觉得他的确是个心狠的人,害死了他的娘亲,又逼死了他的父亲,这般一个冷血薄情的人,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觉得他特别该死?”

“没有,不是,你不必过分自责。”扶子春又轻咳着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那个朋友他不能算是冷血薄情,毕竟这件事情里,他是被蒙蔽在鼓里不知真相的受害者,而并非是加害者。就算后来他逼死了他的父亲,也应该是天理昭彰、终有循环,毕竟那么混蛋的男人,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闻言,顾渊鸷看向她时的眼眸里,点缀着扶子春读不懂的微妙情绪,扶子春讪讪补充道:“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希望你能这么劝他。”

“我替他谢谢你。”顾渊鸷笑了笑,顿了顿,却突然又问了个让扶子春顿觉坐立不安的问题:“但你难道不觉得他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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