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纠缠她，所以他选择放弃。

可是在流风犹豫着告诉失忆后的他，告诉他这一盏灯的存在的时候，询问他继续已经不决定再去北歌了，这一盏灯还是否要留着的时候，秦衍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道：“留着。”

这是能给陆汐颜积攒功德的唯一途径了。

他害她至此。

唯一的补救若是还不做的话，那他还算是人吗？

更何况……

更何况，秦衍心底还是有几分私心的，即便他在唾弃自己禽兽不如的同时，却也不曾放弃过幻想，想着若是他能将从陆汐颜身上汲取来的气运悉数归还的话，那么他还能不能跟陆汐颜再续前缘呢？

如果未来注定要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的话。

但陆汐颜在他身边——

但扶子春在他身边——

那么。

就算是再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等疯狂绝望的人生，他也不觉得孤寂荒凉，有人陪在他身边，有人在这般热烈滚烫地爱着他。

他抱着她。

抵死缠绵。

就算是一起奔赴人生的死亡，他也甘之如饴。

他也想疯狂一把。

在他这段贫瘠黑暗的人生里。

……

大长公主看到这里，听到这里已经接近崩溃了，她虽缺失了秦衍的童年，但秦衍十四岁后来却一直都由她教导着，即便他被送去元疆的时候，她也在暗中悄悄地递送金银，希望即便秦衍身为质子，也能在元疆生活的别那么艰难。

她这个姑姑知道自己不称职，但是却也想认真地做一些弥补。

可是……

秦衍却这般做。

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大长公主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她当即就想着冲进去毁灭这场诡异的取心头血的仪式，再将那一盏灯给弄碎毁掉，可就在她即将有所动作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屋内的秦衍眼神坚定，认真地道：“王妃，是本王这贫瘠黑暗岁月里唯一的烛火，所以即便这一盏灯要用本王的性命才能点燃，本王也在所不辞。”

“流风。”

秦衍虽然在叫流风，可眼神却幽幽地，透着昏暗烛火看向外面，和正在偷窥的大长公主的视线相撞，大长公主还没来得及震惊和躲闪，就看到秦衍微微勾起唇角，用分外森然怪异地语气补充道：

“如果这一盏灯灭了——本王也不独自活着。”

“灯在，本王就在。”

“如果灯灭了，所有人就都别想再活着。”

“一起陪葬吧。”

……

大长公主被秦衍那瞬间陡然溢出的强势和阴暗冲击到，她连震惊都忘了，就记得惶恐畏惧，下意识地转身就跑，等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后，她才回过神来，今天的这一切都是秦衍故意让她看到的。

秦衍要让她相信，陆汐颜就是秦衍的命。

秦衍就是个疯子，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陆汐颜能管控得住他。

所以无论是谁，对陆汐颜动手。

她就得死。

……

从纷杳回忆里回神的大长公主，还没来得及长松口气缓下紧张的情绪心情，即将和她错身的秦衍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冲她行礼。

“姑姑，最近若是无事的话就在自己院子里好好休息吧，之前王府里没有狼，还算安全，现在有狼，危险得紧。”

秦衍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了大长公主的心里。

他这话，算是敲打，也是威胁。

他在责怪她手伸太长。

大长公主浑身颤抖，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而这时，她看到了跟在秦衍身边的那个医女——

医女神色似乎有些犹豫，澈净明通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担忧。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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