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生死，各有天命。”良久的沉默后，叶冰凝这般说道，“若是真的因我此举而害死过无辜的人，我会给她收尸，也会尽自己最大可能性地去弥补她的家人，但是这件事情我已经做了，既然已经做了就绝对没有中途收手或者临时反悔的可能性。”

扶子春好像被逗笑了，她露出讥诮嘲讽的神色：“你不懂人命可贵。”

“不。正是因为我懂人命可贵，所以我才宁肯拼尽一切也要努力活下去。”叶冰凝这般纠正道，“像扶姑娘这种仿佛天生就有很多人无条件疼宠偏爱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像我这种人想要努力活下去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扶子春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哦，对了。

叶冰凝在叶家并不受宠，即便是嫡出长小姐，却能被叶长乐骑在脖子里凌辱虐待——大到身份地位小到月银支出，甚至连叶冰凝的文章都要变成是叶长乐所写的。

在叶家，叶冰凝没有任何的自尊可言。

她只能扬起头颅，做出一幅清冷孤傲的神态，眼波流转间尽是寒霜冰雪，仿佛对世间万物不屑一顾，就能掩盖她什么都得不到的狼狈卑微。

“我为了活下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就算是害死几个无辜的人，我即便会觉得惋惜，却也不会为此收手。”

叶冰凝眼神里的坚定认真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扶子春也觉得就算浪费时间继续跟她说这些，恐怕也是完全没用的了。

叶冰凝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她心中有尺。

她觉得这世间仿佛只有她自己的命最金贵。

扶子春转身和叶冰凝擦肩，但在将要走远时，她又驻足回眸提醒道：“你我如今还没必要走到刀剑相撞的地步，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摆脱叶家的控制，而自己活下去的话，那就见好就收吧，毕竟多行不义必自毙。”

至于叶冰凝会不会选择听，这些就不是扶子春在意的事情了。

她快步离开御花园。

当一口气直接回到扶家，看到因为外出搜索原岐一上午却还是无功而返、现下正坐在前厅里唉声叹气的陈清怡时，扶子春才终于感觉团在自己心中郁结的那口气慢慢舒展开来了。

何必在意那么多有的没的呢？

现在她的姐姐还在身边。

这就是幸事。

而另外一边，在确定扶子春是离开而并非是去找顾渊鸷的时候，叶冰凝原本有些紧张的心弦才终于放松，她趁人不备悄悄去往了顾渊鸷所在的上书房。

正在翻阅奏章的顾渊鸷看起来心情不错，所以在叶冰凝行礼后，他直接赞赏道：“你今天做的倒的确是干脆漂亮。”

“谢二皇子夸赞。”

顾渊鸷状若无意地问：“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处置叶宰相和叶长乐的吗？”

“相信二皇子定能秉公处理。”

顾渊鸷则明显还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你恨叶长乐倒是也罢了，可难道你就也不想替叶宰相求个情吗？”

叶冰凝眼睫似乎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下，她声音似乎有些沙哑：“恳求二皇子，无论定罪如何，最后可以留我爹一条命吗？”

顾渊鸷扬眉。

直到这时，他心底对叶冰凝的警惕心才终于稍稍松缓了些。

还算是心底有一分柔软。

那就可控。

“可以，你毕竟是功臣。”顾渊鸷这般说着。

叶冰凝闹出来的这些事给了顾渊鸷能详细调查叶宰相的理由，接下来会就可以轻松卸除叶宰相的掌中政权。

他问，“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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