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鸷像是被戳中了死穴，他的脸色陡然变得异常阴郁难看下来。

写满山雨欲来。

忽然，他挺身站起，步履烦躁地行至殿内，似乎是想掀桌，又似乎是想狠狠拂袖离开，但半晌后，他却又像是泄气的气球似的，颓然站在空荡荡的殿堂里，独自沉默了半晌。

就在扶子春觉得有些累，不想再跟顾渊鸷继续僵持，想着要不然自己还是再睡会吧的时候，就听到顾渊鸷似乎自暴自弃般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以过了这么多，我对你一再宽纵容忍，你却还是感觉不到我对你的丝毫爱意吗？”

扶子春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问：“你说的爱我，是想永远将我困在你身边，只做你掌心笼中鸟雀的爱我吗？”

“……”

看到顾渊鸷沉默，扶子春觉得可笑，“难道你会爱上折断你翅膀，意图永远将你囚禁在自己身边的人吗？”

“我会。”顾渊鸷哑声这般说，“……如果那个人是你，我甘愿折断翅膀，主动钻进笼子，永远在你面前俯首称臣。”

可是闻言，扶子春眼眸里却连丝毫松动情绪都不曾有，她平静地抬眼看他，淡然冷漠地勾唇说：“但我不愿意。”

“……为什么？”顾渊鸷倔强地想要一个答案，“因为你不爱我是吗？”

“我就算爱你，也不会为了你选择自己折断自己的翅膀。我就算爱你，也不会选择囚笼而放弃旷野。”扶子春扬高脖颈看他，神色坚决冷淡，“或许我的确自私，我总想着要别人为我妥协，自己却丝毫不肯退让，但没办法，比起爱人我更加爱我自己，我永远都清醒理智，不可能为了别人的爱而被蒙蔽心神。”

顾渊鸷却像是被扶子春的回答给逗笑了，他不受控制地笑起来，眼角眉梢却满是冰冷的嘲讽，“失忆了就是好啊，你完全不记得你之前被秦衍耍弄的团团转的事情了，所以才能在我面前这般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保持绝对的清醒理智。”

他都恨不得将一口牙生生咬碎了。

眼眸殷红充血。

像是自暴自弃似的，顾渊鸷终于控制不住激荡翻涌的情绪，猛然抬脚将案牍一脚踹翻。

上面东西洒落一地，噼里啪啦。

顾渊鸷如困兽般踩着满地狼藉地乱走，最后又回到扶子春的床榻前，俯首逼近她，森然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

“我就是在利用你又怎么样？我就是想将你永远囚禁在我身边又怎么样？秦衍现在已经知道你取他心头血是为了给我做药引的事情了，他不会觉得你是否被我蒙骗，更不可能觉得你有苦衷在，他只会觉得你面目可憎，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再破镜重圆，他也不可能会越过心底的这道坎，再来找你救你。”

顾渊鸷像是被扶子春彻底激怒了，他整个人就像是癫狂发怒中的狼。

眼睛甚至都出现了一瞬的竖瞳。

“你跟秦衍已经没办法再冰释前嫌，重温旧梦了，我劝你还是醒醒吧！你是扶子春，是我一个人的扶子春，是我一个人的小哑巴，你既然是为我而来，那么无论是生是死，都该留在我身边！你只能热烈地看着我，疯狂地爱着我！”

顾渊鸷抬手一拳狠狠站在床榻边缘。

扶子春能清晰感觉到身下实木床榻传来的震颤感。

她却不畏惧。

像是料定了顾渊鸷一定不敢随意打她或是怎样的，扶子春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就又抬眼看他，认真地说：“那我不做你顾渊鸷的扶子春了，我要做秦衍的陆汐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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