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扶家离开后的顾渊鸷一脚踏空,摔在阶前,明明只是区区三级台阶,他却仿佛从高楼跌落似的昏厥过去。
北歌太子焦急地将他带回王宫。
太医们齐刷刷地跪着。
一同把脉查探却一无所获。
“二皇子……郁结于心,伤心过度。”
最后,也只给出这么个答案出来。
北歌太子担忧蹙眉,他知晓顾渊鸷究竟因何郁结于心,必定是因为扶姑娘的死。
他喉间溢出声长叹。
“阿鸷他,真的是太自责了。”
北歌太子本以为他此次病来如山倒是一定要死的,谁曾想后来还会发生那般多的变故,最后扶姑娘竟会为了救他而选择了那般决绝的死法。
他的命是扶姑娘救的。
自是感激。
可……
阿鸷他应该却是万般痛苦难过的吧。
毕竟这是他穷尽两生豁出性命才求来的转世,可结果却在尚未能两心相印的时候,就这般草率结局了。
北歌太子很快又捂着心口闷声咳起来,太医们急忙七嘴八舌地劝他:“您现在不宜过度伤心费神,这边有老臣们守着就行了。”
“等二皇子醒了,老臣必定立刻差人禀告。”
……
北歌太子垂下眼睫,幽暗黑眸里现出几分危险——现下还有繁复朝政处理,他自然不能被累垮。
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正站在廊桥边神色清冷孤傲的叶冰凝。
北歌太子眯起眼,状若无意地问:“她是谁?”
身边跟随的侍从解释:“她是叶家嫡女叶冰凝,是受命于二皇子安插在大晟摄政王身边的细作。”
细作?
这般孤傲清冷,这般冷漠平静。
做细作是受人所迫?
还是另有图谋?
北歌太子掩下心底异常情绪,沉眸再问:“她是在这里等阿鸷醒来吗?”
“是,她从殿下回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了。”
唔。
那北歌太子就明白叶冰凝为何如此了,原来是为情所困。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必不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却也清楚若是由着顾渊鸷继续伤情,只怕会独自黯然神伤很长一段时间,若是这时候能有人陪在他身边的话,或许也是好事。
“正好二皇子身边缺个人侍奉,让她进去吧。”
“是。”
可在叶冰凝谢恩后,和北歌太子错身而过时,他却微不可察地蹙眉。
隐约觉得有点熟悉。
怎么感觉这清冷味道,他好像在昏迷的时候嗅到过。
顾渊鸷睡了很长时间,他已经失眠许久,所以只感觉自己难得能睡得难得深沉,甚至在梦里还又碰到几个额外光怪陆离的梦境。
还是那座冷宫。
他的小哑巴端着给他求来的药,费尽千辛万苦,想要灌进高热不退的他嘴里,可是即便是高热,即便这座冷宫只有他们两个,顾渊鸷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厌憎和警惕,挥手砸了她的碗:
“谁派你来的,你想干什么?”
碗四分五裂。
苦涩的药香四下弥漫。
顾渊鸷猩红双眼死死盯着她,看着她手足无措地挥手解释,看着她又踉跄起身收拾残局,看着她无奈用手指沾水在地上写字给他看。
他仍满目厌憎:“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哑巴:“……”
……
北歌多梅雨,顾渊鸷在之前的皇子殿就很乐意临窗听雨,煮茶赏景。可是现在他在四面漏风屋顶漏雨的冷宫里,冷风嗖嗖地刮,他冻得全身瑟缩唇色发白,也断然没有了欣赏风花雪月的闲情雅致,很快就又发起高热。
已经神智不清了,他就胡思乱想,或许就这样死在雨里也挺好。
就当是有人在替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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