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予屏离开后,扶子春好奇地凑过来询问:“你们刚才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呢?”
“关于皇上的事情。”秦衍倒是也没怎么隐瞒,其中自然也有秦煜元童年时候那段堪称艰辛的极为向往却总被忽略的母爱,“皇上小时候其实过得很辛苦,否则我也不至于会跟他同病相怜,这般多年来,也都对他这般细心教导小心疼护。”
扶子春颌首。
“我有设想过的,皇上的童年该是缺失一些东西的。”
她想起来她偷偷送进宫里的冰糖葫芦。
想起小皇帝无数次看向秦衍的背影时那想要伸出却总是迟疑的手。
小皇帝想依赖秦衍。
却也担心因为自己的这般行为被秦衍当做幼稚,而再三为难。
他将自己的灵魂困囿于一个小孩子的躯壳里,却都要言谈举止都严格模仿着大人的模样。
很难。
也很辛苦。
人终将会被年少不了得之物困囿一生,而小皇帝年幼最期盼得到的就是母爱,所以他自然也会因此而对太后百般容忍。
即便他清楚地知道太后很多事情都已经是超越了做后宫先帝遗孀的底线,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心疼于太后依旧困囿于将永远都不可再实现的年少绮梦,想劝说他的母亲能早日从旧梦里醒来,往前看去。
毕竟人生那么长,太后也才刚过去三十多年而已。
可是现在,经过了这么这么多事,小皇帝也终于意识到,并非是太后永远被困囿于往事里,而是太后心甘情愿地困囿于往事里不愿意醒来。小皇帝想要唤醒她,她却是还愤怒非常,还要再怪罪旁人惊扰了她的好梦。
所以,算了。
年少不可得的母爱,现在就算得了,却也无法再能慰藉到他。
那就,算了。
小皇帝不再困囿于往事里,他也学会了秦衍的雷霆手段,逼迫太后亲手杀掉了赠予她却也同样困囿她于年少绮梦的那个人,随即就一切都由着太后去做吧。
是继续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太后。
亦或者是像鸵鸟一般藏回柳家试图逃避现实的柳吟心。
随便吧。
“我听说,太后即便还不到四十却已经在物色自己的埋骨地了。她也明确跟皇上说了自己并非先帝正妻,所以自己以后其实也不必要非葬进皇陵。”
扶子春听着听着,隐约觉得这话里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太后给自己物色到的埋骨地,该不会就在贤王埋骨地附近吧?”
秦衍沉默一笑。
默认。
扶子春一时间百感交集,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判这对兰因絮果的青梅竹马。
“都是命吧。”
“不是命。”秦衍接过扶子春的长叹,冷静地分析道,“因为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们都会做出先前做出的那些选择来。贤王依旧会亲自送太后进宫里来,太后进了宫也依旧会因为年少的不甘而不惜伤害自己的儿子,也想着要跟贤王暗通款曲。”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衍丝毫没曾掩饰自己眉眼处的轻蔑和嫌憎:
“因为他们都不是绝对的为感情而奋不顾身的人,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们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继而悔过改正,只会懊恼于自己怎么又棋差一招,被人察觉。所以走到如今这局面,是他们必定的结局,而并非是阴差阳错的行差踏错,天命难违。”
“……”
扶子春无话可说,扶子春只能一声长叹。
所以啊。
一个因为想要更大更多的权势而被权势所累,埋骨荒野地。
一个因为不舍得家族荣光和自身地位,和年少绮梦的人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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