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慢条斯理地用汤匙盛了一勺粥,轻轻颌首。
“嘶——不行,我得去叫他们起床,我都起来两个时辰了,他们还在睡懒觉,我心里不舒服。”顾渊鸷抬脚就要往秦衍和扶子春居住的房间里面走。
“他们昨天累得很,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吧。”女帝则在后面淡淡叫住了他,眼眸里像是盛着可容纳山川湖海的平静,“昨天因为闲暇聊天的时候,扶子春不经意夸赞了你是至情至性的人,惹得秦衍好一顿吃醋妒忌,昨天,扶子春应当也是在安慰秦衍,才由着秦衍好生折腾到现在都还没醒的。”
“……”
女帝的话多少是有点直白。
顾渊鸷听着听着都没忍住老脸一红,心底有些酸涩茫然的同时,却也很快释怀——她到底不可能会成为他的人,她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娘亲,她有她的喜怒哀乐,她也同样有她自己的人生选择要做。
至于扶子春跟秦衍耳鬓厮磨他会生气吗,他会吃醋吗?
以前会。
现在,除却偶尔还是会有些怅然若失之外,他虽然黯然失落,却并不是再因此就幼稚地暴跳如雷。
他没有吃醋的资格。
……
“嗯?”顾渊鸷突然从伤秋怀春的情绪里回过神,短暂怔愣数息后抬头看向女帝,有些惊喜地问:“子春昨天夸我是至情至性之人啦?”
女帝:“……”
女帝:“嘶。”
本来是想试探顾渊鸷究竟会不会因此而生气的,毕竟若是听说扶子春和秦衍这般亲昵恩爱耳鬓厮磨,顾渊鸷没放下扶子春的话,必定懊恼生气,可能还会直接去踹门也不一定。
结果顾渊鸷却抓住了这“至情至性”四个字不松手了?
很怪。
他没有暴跳如雷,没有伤心失落,只有被夸赞后的欣喜若狂,眼睛明亮亮的,就像是被主人夸赞了的小兽。
……小兽?
女帝在意识到自己突然想到的这种象征后,也是短暂地怔愣了数息,觉得有些好笑——
北歌的图腾是雪域白狼。
顾渊鸷也是像狼。
怎么会像小兽那般天真无邪?
很怪。
“对。”女帝摇摇头,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开,慢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问,“干什么那么惊讶?难道你觉得自己配不上至情至性这四个字吗?”
“我……人被夸赞了,总归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嘛。”
顾渊鸷笑得也有些不好意思。
甚至垂下了脑袋和眼睫。
女帝:“哦。”
不理解。
因为她并没有被人夸赞过这几个字。
而顾渊鸷在垂下眼睫的一瞬间,就差点被内心深处突然涌起来的酸涩胀痛情绪给全面击溃了。
至情至性?
他那般自私自利,喜怒无常又卑劣可笑的小人,如何能称得上扶子春口中的“至情至性”?
他把前世的扶子春害得那样惨。
他……
沉默半晌,顾渊鸷到底还是自责愧悔,难掩颤抖地轻声说:“我哪里,能配得上她这样的评价啊。”
“……”
女帝慢条斯理将顾渊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她听说过顾渊鸷。
没深入了解。
现下终于认识了,最初也只是将顾渊鸷当成扶子春的上一春暧昧对象来看待的,没曾太放心上,而现下仔细了解,也发现顾渊鸷某些时候某种方面也的确挺平易近人的。
即便出身王室,可是他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权势地位,甚至即便跟他的兄长处于很矛盾的争斗关系,他也一直都对他的兄长敬重有加,甚至还为了治好自己兄长的心病,甘愿前去归墟取那归墟阴火。
女帝勾起唇角。
评道:“你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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