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渊鸷这副脸色铁青又怒不可遏的模样，扶子春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在他心底的份量，一时间深觉暖心的同时也好笑非常。

“别生气。”扶子春伸手拍了拍顾渊鸷的肩膀，轻声说，“这种事情我都不生气。”

“你不恨他？”

“不恨。”即便是在扶子春被朝顾诱骗着绑在诡异的阵法上，被他残忍地割开手腕放血而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对朝顾却也没有过怎样强烈的恨意。

后来她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后，除却最开始残忍的真相冲击下，她心底涌现出短暂的疑惑和困顿外，萦绕着的更多情绪却是讥讽轻蔑。

你这么恨我？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掉我？

你知道我是你的女儿吗？

你知道？

对。

你知道。

正是因为你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你知道我身体里流着的是你和你心爱的人的血，知道这世间恐怕只有我的血才能打开异世界的大门，所以才会那般拿出匕首，迫不及待想要直接将其插进我的心脏。

你要的不是我的命。

你要的是我的血。

我的灵魂。

你要用这些东西，去追寻我母亲。

……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禽兽不如的父亲！”即便此时此刻，即便扶子春神色淡然平静，顾渊鸷依旧愤恨不平，“我先前只当我父亲懦弱无能，当秦衍的父亲冷血薄情，却到底他们心中都还有着一部分的爱，只是没有分给我跟秦衍而已。没想到你的父亲，才是真真正正禽兽不如的渣滓。”

扶子春微微皱眉认真思索了会。

是吗？

禽兽不如吗？

片刻，她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我的父亲不一样，我的父亲可能也曾经短暂地爱过我吧。”

最初，在得知是秦衍将她给强行带到那幽暗山洞的时候，朝顾也曾显露出对秦衍的杀意，好在被扶子春急忙大喊大叫，才转移走了朝顾的注意力。

朝顾那时候对秦衍的敌意就很深。

甚至言语间谈论起秦衍时，他眉眼都带着难以掩盖的恶意鄙夷，在听她添油加醋说自己多可怜的时候，朝顾显露出来的气恼情绪也是那样的明显——

那个时候的朝顾，是真的对她短暂地爱了一下。

可惜只有一下。

他更爱的是她的母亲。

只要能让他再度见到她的母亲，他宁愿亲自绑着他唯一的女儿，用匕首割开自己女儿的手腕，再缓慢而残忍地将其插进自己女儿的心脏。

……

这样的人，他也有爱。

可惜。

不是给她。

……

“只是，他可能更爱我的母亲吧。”

“混蛋。”听到扶子春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顾渊鸷仍然是气恼怨恨非常，“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扶子春笑了笑。

垂眼。

是啊，凭什么呢？

凭血缘吗？

顾渊鸷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来，“等等——既然用你的命就能打开异世界的门的话，那岂不是说你现在很危险，因为你随时随地，只要稍有落单，就有可能会被他给抓住了？”

“是这个道理。”扶子春坦然承认了，“所以秦衍才会和我一起去长瀛。”

“这……不行，太危险了。”顾渊鸷神色凝重，“单独一个秦衍怎么能保护你？如果就凭他能保护你的话，你的手也不至于留下两道那么丑陋的疤了。这样，我跟你一起去长瀛。”

扶子春：“……”

顾渊鸷：“……”

短暂怔愣了数息，顾渊鸷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我好像本来也得去归墟之境哈？”

扶子春无奈笑了笑，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但我也的确需要你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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