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讲到这里的时候,朝顾的言语间也没有什么怨恨不满的情绪,只是嘲讽淡漠,似乎只是在跟女帝说一件,对他来讲特别遥远,也对他来讲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说起来的没有唏嘘感慨,也没有愤怒不平。
只有嘲讽鄙夷。
轻蔑。
但在说到最后十几年的时候,朝顾言语间还是透露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感。
“你应该能体会到我那种痛苦和绝望的,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最开始的时候纯属断定你,我都没有占卜的天赋,绝不可能在继承人的名单里。”
“你我都被冷落,被厌弃,被嫌恶,被轻慢。但是你我也有不同的地方,因为她对你来讲只是当时的掌权者女帝,她高高在上,她看不到你的挣扎和痛苦,而她对我来讲却是我的母亲。”
“她是我的母亲,但在她的眼里却只有长瀛民众和占卜天赋更高的女君,而没有我一丝一毫的地位,甚至没有我就罢了,她还将我视作耻辱,将我视做她掌权生涯唯一的败笔——多少次都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
说起过去的事情,朝顾仍然不带任何的怨憎情绪。
他只是在很平常很普通地讲一件早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的往事。
过去就过去。
他不介意。
那些事情也并没有在他心底掀起什么惊涛骇浪来。
他平静地侧目,继续问道:“这样的一个人,她配做母亲吗?配让我感恩她吗?”
“……”
女帝沉默地盯着朝顾看了许久。
药人?
这种事情,她不知情。
“不可能,她那么疼爱你,怎么可能舍得将你当做药人来糟践,你一定对她有什么误会在。”
“不要因为她曾大发慈悲,不顾你没有丝毫天赋还力排众议地将你收作徒弟,你就觉得她格外善良温厚了。”朝顾冷笑,“她只不过是会做戏,而你又被蒙在鼓里懵懂不知就罢了,或许你也知道实情,只是你已经先入为主地觉得她温柔善良,也觉得我禽兽不如。不过也随便你,反正你的这些想法,对我又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你……”
女帝烦躁地皱起眉来。
又是这样。
她每次对上朝顾,恍惚间都会有这种好像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觉。
朝顾不会跟她共情。
朝顾也不会跟任何人共情。
他平等地厌恶一切。
包括他自己。
……
还真是,有病。
……
“你以为我真的有兴趣管你的死活和你的想法吗?若非你执意对子春纠缠不放,我又怎么可能深更半夜不去休息,而来此处见你?”
女帝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简单平复下来了烦躁的情绪。
罢。
她就多余跟朝顾叙旧。
直接进入主题才是要紧事。
“此处也没有其他人,你完全可以跟我讲一句实话——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朝顾冷冷扬眉,讥讽冷笑:“我想干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啊,我想救活她。”
“你想救活谁,姐姐吗?”女帝好笑地哼笑了两声,眼瞳里盛满了厌憎情绪,“你亲手逼死了她,如今却还想让万念俱灰的她重回这世间,你觉得可能吗?”
“不是我逼死的她,是你逼死了她。”
一直冷漠平静的朝顾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瞳里突然闪烁起了危险的杀意。
火舌也随着风疯狂地跳动着。
火星四溅。
“我明明将一切都隐瞒得刚好,她一辈子都不会发觉的。是你非要把血淋淋的现实揭露了,逼迫着要让她直面惨淡的真相。若非是你击溃了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后来怎会那么决绝地去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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