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鸷神色紧绷,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扶子春很熟悉。
前世的时候,每次顾渊鸷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接下来肯定就要大肆打砸叫嚷喊骂,甚至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在他身边的人也都会遭殃。
太熟悉了。
所以扶子春即便清楚现在顾渊鸷已经不是前世的顾渊鸷了,却还是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些。
生怕被他的怒火牵连到。
可是——
顾渊鸷最终还是强忍着了跌宕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冷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错不在梅林蝶魄,而在于我兄长对吗?”
扶子春有些小心地斟酌着,回答解释说:“也不是,我觉得主要还是得各打五十大板,虽然都没有错,但也都不无辜。”
“……”
顾渊鸷难以忍受地闭了闭眼睛。
像是在自我消化。
“我兄长的确不无辜,但是我兄长也不该遭此严重劫难。如果梅林蝶魄执意不愿消弭自己的执念的话,我能做的,也只有将我自己的命拱手送上。”
顾渊鸷看得清楚明白。
他也坦荡直接。
“毕竟如果不是我强行要将我兄长拉回人间,或许我兄长即便是已经死去了,但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太过于孤单,毕竟他会遇到梅林蝶魄。是我打乱了我兄长所有的计划,是我一意孤行,是我将他们给生生分开的。”
这场劫难,最开始就是因他而起的。
他太过于刚愎自用了。
“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和可能会面临到的灾难,我就想着我不能接受那样惨淡的现实,却忘记了,即便是蝴蝶轻轻地扇动了下翅膀,也可能带来一场足够毁天灭地的飓风。”
顾渊鸷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女帝口中所谓的既定天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命不可违逆。
天道威严不可被挑衅。
若是明知故犯,则必定遭受灾殃。
……
当时不知道,也不信奉。
如今知道,却也已经是悔之晚矣了。
目前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拼尽全力地试图弥补。
其他——
其他的事情都先暂且不论。
“子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如果梅林蝶魄真的只有要杀掉我,才肯让她的执念消弭于天地的话,我希望此事解决后,你回到北歌,可以替我向我兄长转达一句话——就说我是喜欢别地的山水出去游玩了,等到该见面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家,让他不必因我在外云游而挂念我。”
扶子春听得一阵怔愣。
“还有就是听雪,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养着它。”
“除此之外……我似乎唯一挂念的也就只有你了。”顾渊鸷微微勾起唇角,眼神清亮温柔,“不过我想你有你的爱人在身边,无论如何秦衍都应该会照顾好你的。”
“……”
扶子春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她忍了又忍,实在是忍无可忍:“所以你这是在向我托孤吗?”
顾渊鸷倒是也承认地坦然直接:“我的确有这个意思。毕竟我有预感,此次前去我必定是凶多吉少。”
“……可能是我话传达的不够太仔细,我个人感觉梅林蝶魄不应该不会杀掉你,她可能只是想跟你讲一讲她跟顾长殷的故事。”
“你就别再安慰我了。”顾渊鸷强颜欢笑地扯了扯嘴角,“我兄长欠下的债,自然就该由我来替他还,这道理我懂,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真的懂了吗?
嘶。
扶子春还想着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前面突然刮来一阵夹杂梅香的凛冽寒风。
“哟,来了。”梅树下,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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