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春只感觉一瞬间脊背发凉。

好像有什么冰凉的生物顺着她的脊骨往上爬。

冲到她的后脑勺。

正对着她，虎视眈眈。

“……”

扶子春脸色大变，本能地环顾四周——试图去分辨四野能看到的所有人里，到底谁的身体里可能会是朝顾。

远处是秦衍，顾渊鸷，三笠，玉树，秋水和小花。

近处是攒竹和澹淡。

只有他们。

还有不远处站着的斋月。

……

再开口时，古老的声音里这次则带着满满的恶劣了。

“我已经将大致的目标都锁定在这些人之中了，接下来能不能筛选出来正确的那个人，就看你了。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对任何人表明，我跟你的赌约，否则多一个人知道，你和你的儿子也就多一重危险。”

扶子春近乎全身都在颤抖。

她咬牙切齿。

眼圈通红。

“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就想看我孤立无援是吗？”

“是啊。”古老的声音毫不遮掩，“我就是想要眼睁睁地看你如何从怀疑彷徨，变成无助崩溃，甚至乃至于最后的濒临绝望。”

“谁让你不知好歹呢？我将锦绣大路都铺在了你的脚下，只需要你再往前走一步，就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明。享受烟火供奉，可以长生不老，永生存留。”

“可是你偏偏不愿意。”

“我唯独对你一个人如此眷顾，你却偏偏不知好歹，非要跟我对着干，执意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我才能变得更好。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不给你一个教训，就已经算是我格外法外感恩了，但是你已经惹怒了我，却还希望自己能够平安顺利的度过这一关吗？不可能的。”

古老的声音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像是叹了口气。

还带着一种就像是家长在唠叨自家小孩子时的无奈感。

“不过我也不会让你死路一条的，我可以给你指出一条明路来，比如——如果你有了怀疑的目标，可以随意的杀掉其中的任何人，甚至只要你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我就可以考虑让你成为神明，到时候你成为了神，就可以轻易的让他们重新活过来，扭转乾坤。”

“但是我让你扭转乾坤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他们还是有可能都会死去。所以，你要跟我赌一把吗？还是冥顽不灵，仍然决定，要自己从这些人中挑选出来被朝顾代替的那个人？”

“你刚刚应该已经试探过他们所有人了吧，你觉得自己依旧能成功吗？”

“……”

扶子春全身都在打着细小的哆嗦。

她刚刚，在饭桌上看到的所有人都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她甚至差点就以为，朝顾并没有隐藏在这些人之中了。

可结果——

朝顾就在这里，就在这些人之中。

就在她的身边。

甚至在扶子春看不到的角落里，也不知道幽幽地盯了扶子春和扶子春怀里的三欢多长时间。

……

很可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在最开始扶子春就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种种疑点的话，她或许还会心有警惕，甚至如果他们刚刚并没有在一起推杯换盏，交过真心的话，扶子春应该也不会感觉到现在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可偏偏她都做过了啊。

她已经跟这些人交换过了真心，并且还没有发现任何的纰漏和异常，可结果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想找的那头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扑过来的凶猛野兽，现在，真的就披着人皮躲藏在这些人之中。

幽幽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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