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酒消愁,自甘堕落,成为了我的常态,我想,这也是许多超凡者的常态。”
“我们面对异种,面对污染。”
“天赋再好,却也存在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数。”
“敌我实力悬殊,大周国土寸寸沦陷,个人力量微不足道,人类之躯何其脆弱。”
“我们为何而战?我们是否还要战?”
“换言之,我一‘无能力者’思虑这些又有何用?”
“能力已经废了,难道还要我对抗异种?”
方向阳目光扫过台下众人不一的神情。
“直到一日,深渊裂缝于城中爆发,无数异种咆哮,污染漫天。”
“聚集地警报拉响,只得弃城撤离。”
“说到这里,我想很多人已经知晓我说的是哪次事件。”
“数百万人口,因裂缝降临城中,不得不选择撤离。”
“城中有禁物,名为‘绝望角笛’。笛声响起,可令异种丧失目标驻足不前,代价则是使用者增生污染,陷入绝望饱受折磨而死。”
“支援尚未赶来,异种大军已然冲至眼前。”
“于是,仅仅为了能够拖延异种的脚步。”
“步入中年的汉子向家人挥手,亲吻妻女额头,转身奏响禁物。”
“风华正茂的少年,将上衣掷下,一手高举禁物,一手持利刃,刺向身躯,以疼痛保留意志。”
“亦有柔弱女子,在其丈夫身亡后接过角笛,强忍身躯撕裂般痛楚,吹簌铿锵铮鸣。”
有人站立,有人倒下,却不断有人向前。如同接过黑暗中的火炬一样,交替接过那本该被视为‘不祥’的禁物。
江游看着屏幕,怔怔出神。
他超凡史学的一般,但方向阳说的这件事,他有所知晓。
七年前,长明聚集地遭逢巨变。
深渊裂缝爆发,百姓撤离,死伤严重。
最终支援赶到,强行将暴动平定,死伤惨重。
平静的语句,一下子将江游思绪拉回到那个惨烈夜晚。
“我一直认为我是个懦弱自私的人,不仅是我,大多人亦是如此。”
“自私是人之天性,我一个从没做什么好事的人,又能做出怎样的伟大壮举?”
“可当角笛跌落并滚到我脚边时,我竟然发现,自己竟产生了一丝将之举起的冲动。”
“只是我慢了一步。在我身旁,那本该仓皇逃命,平日拉着小推车摆摊,因为三角五角的价格会与人争论不休的跛脚大叔,他红着眼眶将我踢开,没有任何犹豫的吹响角笛。”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我喉咙。”
“或许,他根本不想挺身而出;或许,他只是一时冲动。但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大多数人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英雄,仅仅在那关键时刻,被命运推了一把,有个声音在耳边说:该你上了。于是向前一步。”
“我想,的确要向前一步。”
“要战下去,我们必须要战下去。”
“这是侵略,是战争,是在无数同胞的血与恨中遗留下的至死方休。”
“我至今不会忘记,那位大叔在临终前,挥舞高高扬起的拳头,发出难以辨别的呐喊。”
“我们一定要战,要竭尽所能地战。”
“百年前,我们的先辈拿着武器,与异种厮杀着;百年后的今年,我们依旧会,并且永远会厮杀下去。”
“或许,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战死在这片土地。”
“用皮囊覆盖,鲜血浇灌。葬在这片大周的土地,葬在这片埋葬了数代人的土地上。”
“野草会照常生长,它将爬满我的脊梁,我的后代,同样如此。”
“五年前,我在台下聆听。”
“五年后的今天,我站在台上。”
“我叫方向阳,无能力者。”
“我仍在黑夜中守望,并相信前方一定有光。”
“今日,我为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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