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7第二十六章

他再次在梦中醒来，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他感到灵魂飘出身体，超然物外，居高临下，洞彻世间一切真实，仿佛俯视的姿态。他看见自己倒在地上，看到自己魂牵梦萦的爱人从林间走出，挡到自己身前，看到梅斯·云杜挥剑向她进攻……

“让我回去。”靳一梦几乎咬牙切齿，我给你说了让你跑啊！“尼德霍格？！让我回去！”

宏大的意志从无穷高处降临：“当时间走到现在，你所见的已经是最好的可能，无需再做任何改变。”

“这他妈叫最好？”靳一梦感觉匪夷所思。

昔日的最伟大者一言不发。下一刻，靳一梦只觉自己的意识分成无数缕，变成一百、一千、一万个自己……每一个自己都刚刚睁开眼，面前是科洛桑的街头。霓虹炫目，人潮汹涌，交通流熙熙攘攘，轻轨道高低错落。这是他刚刚降临本宇宙时所见到的景色。

“这……”无数个他同时感到了惊讶。他想说话，却发现完全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只能放任过去自己的一举一动，感受过去自己的所思所想。在无数个过去，无数个靳一梦并不知道，自己体内藏有一缕来自未来的幽灵。

靳一梦想起李明夜跟他讨论过关于命运的话题：“这是……关于时间的无限可能？那些没有发生的命运？”

“你的小女朋友身怀慧眼，在这方面倒很是敏锐。这已是超出她现下境界和见识的奥秘。”尼德霍格淡淡说道，“你继续看罢。”

随时间的推进，无数个世界各自前行，发展出不同的未来，无数个靳一梦的命运亦随之改变，在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和每一秒走向不同的岔路。靳一梦感到庞大繁复到难以形容的信息在同一时刻不间断地向他涌来……在难以承受之余，他突然意识到这种体验的宝贵，尤其是其中蕴含了巨大的情报。他强忍痛苦，竭力挣出一线清明，将那些随时间的推进而灰飞烟灭的可能逐一记下。

久久，久久，仿佛过去几辈子，又仿佛只一个刹那。一切不曾发生的过去都化为梦幻泡影，逐一破灭无迹，眼前是唯一的现实。原力的大海波涛汹涌，电光与紫芒刚刚第一次交错，时间继续向前流淌，不徐不疾，永无休止。

“原来……”他慢慢说道，“是因为我……不对，是因为你。”无数个不曾经历的过去告诉了他答案。

黑暗的突兀崛起，绝地的骤然落幕，他们被卷入的一系列漩涡，以及远超出他们当前实力的争斗，甚至包括兄弟会的意外降临……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缘故，就是尼德霍格的苏醒。昔日的最伟大者远在时间之外，只通过他投下一角阴影，可祂的身影太过伟岸，阴影亦太过庞大，于是遮蔽了一方天地，惊动了无数蝼蚁。

尼德霍格不置可否，只是说：“这个宇宙的主宇宙，因昔年我与觉者的一次论道而生。祂追求超脱，寻求真理，执着于清净圆满，而我则认为超脱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抛弃一切只求超脱，与草木顽石孰异？人生在世，当毁誉随人，唯自在我心。”

“这不就是……”

“和你想的一样。那次论道在混沌海中引发种种异象，我与祂言出法随，形成规则，化作宇宙。时至如今，祂的道与我的道经种种演化变迁，最终形成所谓的‘绝地’和‘西斯’。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牵强附会，不知所云！”尼德霍格突然爆出一声冷笑，“超脱，何为真正的超脱？若将一切都视为囚笼，连自己的心和欲望都视作求道的阻碍，那囚笼和阻碍必将无穷无尽，破了一个又来一个。祂始终不能真正懂得这个道理，又或许，祂最终还是懂了……”祂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却已经走得太远，无法回头。”

靳一梦根本无暇关心那些万古之前的秘事：“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去找帕尔帕廷？帮助他还是杀了他？还是你更喜欢杜酷？你要这个宇宙跟你有关的世界源，好寻找星球大战主宇宙对吧？OK没问题，你想让我干嘛都可以，让我回去！”

尼德霍格似乎颇感有趣：“着什么急？现在，我只想让你就这么看着。”

于是他只能旁观。

他看进现世，同时看到物质现实与原力的大海，看到那两股意志与滔天的巨浪，洞悉每一道原力的波涛与每一次现世的回响，他看到他们的意志对话，就如世界的存在一样清晰。他看到她始终挡在他面前，寸步不让，看到她纯黑色眼眸深处，骤然破碎的那堵高墙。最后他看到她踉跄跪坐，直接进入深度冥想。他挚爱的那个灵魂被潮水般汹涌、飓风般暴烈的黑暗所淹没，她的光辉黯淡如孤星，那么的柔弱无依，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熄灭似的。

“记住这一刻的感受。”尼德霍格说道。祂的声音悠远、宏大而深刻，像是撞在心头的一记钟磬，“这是你的力量之源。”

终于，他回到自己的身体，身上所有伤处皆愈合如初，唯衣衫褴褛，昭示不久之前这副肉/体曾经遭受了怎样惨烈的折磨。物质现实扑面而来，一切玄妙超脱的感官体验在顷刻间消失，如同天明后的露水。

李明夜正跪坐在他面前。那张精致美好的少女面容安静宛如沉睡，只眉心微微皱起，像是做了个噩梦。他凝视她，久久……最后伸出手，缓慢而颤抖地抚上她的脸庞。肌肤绵软温热，他往前凑了一点，感觉到她细微的呼吸。

“为你的小女朋友，你愿付出多少？”昔日的最伟大者问道。

靳一梦微微一愣，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原本是无需思考的，他怎么可能活着看到她死去呢？死人不需要思考。直到尼德霍格让他亲眼目睹了无数次。他冷静下来，慎重权衡，仔细思量，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切。”他回答道。他很平静，就像他以往作出任何一个决策般深思熟虑，话一出口，再没有半点犹豫。

尼德霍格没有回答。

这一刻，靳一梦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天空中的太阳，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不，那并不是太阳，而是一个庞大伟岸、光辉万丈的身影，一条横亘在无数个宇宙之上的巨龙，每一块鳞片都比世界更加伟大。祂龙鳞漆黑，却奇异地放射出光芒，那是纯粹而磅礴的能量。祂光耀万千世界，胜过一百万个太阳。

这是尼德霍格万千法相之中，最本源也最强大的那一个——灭世巨龙之相！

巨龙的光辉普照在靳一梦身上，他忽然发出一声□□，捂住心口，蜷缩成团。他心口肌肤剧痛如烧，斗兽场徽章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那象征着角斗士与一阶段兵者之道被选中者的图样，正在缓缓扭曲和变幻……最终，变成了崭新的模样。

那是一只血红的单头鹰，外绕一圈漆黑龙影，龙头形似人首，生有羊角、七爪与十三翼，每一爪或掌烈火，或握寒冰，或擎大日星辰，或踏虚空混沌。这个符号并没有现今愚者符号的邪异堕落之意，更不像其他圣主的符号一般蕴含大道至理，只给人以纯粹的强大和古老之感。仅此而已，却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不敢直视。

因为它是一个名字，尼德霍格的真名。祂是那样的强大，在万界宇宙里烙下了极其深刻的痕迹，以至于连姓名都拥有威力。

符号成形之后，又开始变幻，犹如水面泛起涟漪。这符号先是变作现今的愚者符号，之后又变作最开始的形象，重新化作兵者符号的样貌……当然，这两次变幻不过是伪装，肯定是不会疼的。靳一梦拉紧衣领，再三忍耐，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微嘲的冷笑：“这么小心？”

尼德霍格的回应堪称心平气和：“我若不小心，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所以我自该小心，你更是如此。”

靳一梦默然无言。

“找到帕尔帕廷，给他种下我的精神烙印。”尼德霍格的意志逐渐淡去，“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想必你很快就能完成。”

确实如此，因为这不过是随口嘱咐，并非祂真正关心的重点，靳一梦心想。他知道这次之后，自己作为一个“存在于现世的凭依”，他距离时间之外的尼德霍格更加接近。祂能向他投射更多的光辉，也能通过他投下更广阔的阴影。这并不是一句感慨或是形容，而是切实的影响。

到了圣主的境界，哪怕是一举一动乃至于一个念头，都足以激起轩然大波，足以对整个多元宇宙产生影响。祂们太过重要，像一个个轴心，能让整个混沌海都为祂们而转动。不知今日之后，多少早已隐世的种族又要回到台上，多少早被封镇的邪魔即将崛起复兴？而他们的历练之旅，又会因此平添多少波折？

……像今天这样的危机，又要再发生多少次？其中又有多少次，会……应在她身上？

一次都不会有，靳一梦蓦然间下定决心。记住这一刻的感受，尼德霍格说，这是你的力量之源。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痛恨自己的弱小。他想要变强，不择手段地变强，变得无比强大，变得至高无上。

他俯下身，从一片焦土中轻轻抱起爱人，动作细致小心。

温柔得近乎虔诚。

.

这天最后，靳李二人是被冈恩开着悬浮车接回去的。这里必须提一句，这着实不是冈恩他们办事不力救援不勤，而是这起事件过于突兀，而留给冈恩他们应变的时间，也着实是过于短暂。

从哈根撞破视窗，到传奇级土著梅斯·云杜殒命的系统消息响彻团队频道，不过短短21分37秒，这其中又有大约5分钟的时间极度不利于飞行。战到后来，冈恩他们争分夺秒地赶路，犹嫌不够，狂喊靳李二人要么报坐标，要么使用团队能力“召集”，结果这二人一个重伤昏迷，另一个则完全沉浸于原力之中，压根没听到也没回复……

直到一则系统消息震惊了他们：梅斯·云杜？死了？

哪怕狂妄傲慢如文森特，都惊得一时说不出话。要知道这可是B级宇宙！B级宇宙的传奇级土著，跟C、D级宇宙的传奇级土著可不是一个概念，这种土著甚至有可能是法相，更别提角斗士们等阶不够，还有个属性削弱。这里举一个非常直观的例子以作对比：这个宇宙的天选之子，安纳金·天/行者就是一个传奇土著，为击杀他，兄弟会出动了军官阶的负责人团队，即“导师”所在的军官阶一团。在那个团队中，水平最差的那位是天人合一之境大后期，她叫薇拉，是个法师兼药剂师。

诚然彼时天/行者身在战场之中，身担大共和国军的将军之职，身旁防护重重，又身为天选之子，享有绝大气运。饶是如此，“导师”坎贝尔亲自出马，多少也有些过度求稳的嫌疑，不过……某些角斗士确实有“击杀历史剧情知名人物”的奇特癖好就是了……

但不论如何，这无疑说明了一点：B阶宇宙的传奇土著绝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实际上，像云杜这种实力的土著，士兵阶里能够稳稳无伤拿下的单个团队，可以说压根就没有。至高荣耀的穆萨团队或许有这个水平，但可能会死上那么一两个人，至于龙骑士团队和斯克芬奇团队水平次点儿，若想保团员一个都不死，恐怕就只有摇人和利用土著布局这两个选择了。比如李明夜先前确实对云杜——准确的说，是对整个绝地教团——生出杀心，但要问她是否想跟对方硬刚，那是借她两个哈根都没想过。暴力向来不会是李明夜的第一选择，她的计划是利用本就打算铲除绝地的帕尔帕廷，安全无痛，经济实惠。

总而言之，李明夜只有一个哈根，所以为击杀云杜，她也付出了堪称惨痛的代价。这里当然不是指受伤或是丢命这种清洁环保可持续的再生资源成本，而是实打实的损失。

首先，两个阿斯加德战术终端彻底报销，尤其是神经连接系统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哪怕能修回来，也是铁打的降等。这玩意儿看着不起眼，却是相当好用，拿去卖等闲几十万，云杜的遗产之箱（不完整击杀）搞不好都不值这个价，结果瞬间流水落花春去也。好在这玩意儿是他们从约恩处薅来的，而且彼时靳一梦为考虑团队日后或许要进新人，狮子大开口薅了10个（10人是满编团），他们回斗兽场做完神经连接手术和灵魂绑定（又一笔支出）就能换。只是这次历练中，他们恐怕无法使用这来自主宇宙的神兵利器了。

其次，李明夜的上身装备，陪伴她从微末走到如今的B+级“寒月流霜之护”也彻底完蛋了，哪怕修好了也必然降等。好在这装备不是A级，否则李明夜铁定要抓狂。

这里顺便提一句，非历史剧情装备升A并不是有钱就能升的，不仅得有足以化腐朽为神奇的珍贵材料，还得从斗兽场里接取装备任务完成。李明夜升B+时瞅了一眼，她这件寒月流霜之护升A的任务是击杀任意中土宇宙的半兽人/哥布林500名。她的任务不难，就是比较杀时间，靳一梦那件的任务还要更变态一些，竟然是参与击杀一只炎魔，即高阶传奇生物，运气不好还有可能是迈雅（半神）……当然，这个任务并没有参与度要求。

历史剧情装备的升级更变态一些，每一个大阶段（比如D+到C-）都需要做一次装备任务，简直恶心得一塌糊涂。传奇级历史剧情装备升级的恶心程度更甚，因为它在跨等阶升级时虽然不用做任务，却需要同等阶的同名装备献祭。李明夜的复活石戒指目前是B+等阶，她想升A，就需要再去另一个有哈利波特历史剧情的宇宙，弄到一颗B+等阶的复活石。这岂是坑爹所能形容？别的不说，万一那个宇宙的哈利波特相关世界源较为稀薄，复活石弄到手了发现是C+，那她岂不是还得再去弄一颗C+复活石？偏偏历史剧情装备普遍具有认主属性，几乎通通不能交易，顶多非灵魂绑定的话就有可能进遗产之箱，说白了还是得赌命看运气。这个规则对土豪真的太不友好了，彼时李明夜在拿到复活石后，趴在靳一梦怀里骂了斗兽场足足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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