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护送至此的老妪等魂，站在往生台上，魂魄渐渐开始发光。

“愿两位恩人，今生今世，平安顺遂。”

“愿璃月，盛世永昌。”

“愿璃月！盛世永昌！”

众魂的声音渐渐化作一道宏大的呐喊，在整个生死边界不断回荡，慕北凝望天际，看着他们没入那天光之内，心中感慨万千。

她走到胡桃的身后，看到少女依旧怔怔地抬着头，眼眶之中，有两滴晶莹可见的泪珠几欲滚落。

“保重。”她轻声呢喃。

她使劲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转过头来，眼角微红，笑着看向慕北。

“刚刚眼里进了点灰尘，有些发酸。”

“你没事就好。”慕北轻轻叹道。

“对了……咱们此行目的……”

闻言，胡桃低下头，她伸出手，掌心那抹残破的平安结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慕北沉默了。

“我们失败了吗？”胡桃注视着眼前的平安结，用力攥紧了手。

“慕北，你听说过一件事情吗？”

“什么？”

“璃月民间流传的一个传说，死去的人，魂魄可以依附在活人的身上，跟自己的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慕北微微一怔。

“胡桃？你莫非……”

……

生死边界的入口处，佝偻着腰背的老人苦苦等待着，焦急地将目光向深处望去。

当他看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回来时，目光内的惊喜之色几乎快要溢出，但当他看清只有两人时，那抹惊喜却渐渐褪去。

“大人？”

老人艰难出声。

慕北脸色有些复杂，她看着身旁戴着宽沿帽的少女，缓缓叹了口气。

“是么……”仿佛知道了结果似的，老人眼神灰败，整个人的魂魄几乎瞬间模糊了下去，微微颤抖。

“谢谢两位大人，为了老朽执念不辞辛苦，老朽在此拜谢。”

“老朽，不再打扰两位大人，这便往生而去。”

“爷爷。”

清脆仿若小女孩般稚嫩的嗓音响起，老人的身躯蓦然一颤，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眼前那戴着宽沿帽的少女。

那少女睁着梅花瞳，但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却泛起浓浓的思念和悲伤。

“你……你是？！”老人惊呆了。

“爷爷！”

少女却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抱住他的魂体。

“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小柳儿？你为什么？！”

“我的灵魂……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只能暂时依附在胡桃姐姐的身上，来见爷爷你最后一面。”

“爷爷……”少女抬起眸，痴痴望着眼前的老人，泪水从眼眶滚滚而下。

“小柳儿好想你。”

“想你跟小柳儿在一起的日子。”

“小柳儿好后悔，那天为什么没有跟爷爷你一起离开……”

“这样，就不会见不到爷爷你了。”

“不……我的好孩子，是爷爷对不起你。”老人声音发颤，身躯时隐时现。

“如果爷爷能够早些回来，如果爷爷没有在路上遇到那些劫匪，如果爷爷肯舍下那些摩拉……你也不会出事……”

“我苦命的柳儿……”

“都是爷爷的错。”

老人灵魂剧烈的波动，似乎引起生死边界的某些共鸣，慕北隐隐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些画面闪过。

已然被暴雨山崩掩埋的村落，遍体鳞伤的老人，趴在泥坑里，拼了命地挖着那些泥土和碎石，周围的村民不断劝说，但他却像疯了魔似的，挖到十指淋漓，神情恍惚，口中不断呼喊着那个名字。

直到……他摸到了那个破碎的平安结。

他呆呆地看了许久。

明明从未见过，他却一眼认出了那是出自谁之手。

老人瘫坐在泥水之内，他嚎啕大哭，闻者几乎肝肠寸断。

所有人都说，那个小女孩已经永远埋在了山祸之下，但他却说没有，她定是逃了出去，也许被路过的好心人收养，也许是因为受伤，忘记了自己的来历。

他要留在荒废的村子，留在这里，等着他的孙女回家，等她回来，他要让她看到她的爷爷还在等她。

可这一等，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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