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笑容,是从何时开始褪色的呢?
海祇岛上的蛇神奥罗巴斯悍然向着八酝岛发起进攻,友人大天狗笹百合死于海祇东山王的刀下,那一天的雷电影暴怒无比,任凭雷电真如何劝说,也全然不顾。
她孤身杀至八酝岛,倾尽全力斩出的那一刀,将整座八酝岛一分为二,将奥罗巴斯斩杀于刀下。
她近乎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然而,死去的友人并不会因此复活,事后,她也只能紧紧握着那沾满血迹的鸦面,坐在殿内凝望不语。
看着那充满茫然的双眼,慕北心中略显压抑。
她能够理解那种感受。
记忆之中的洪流继续向前,少女在一片火光之中,看到雷电影抱着一抹纤细的身影,那女子纤弱如纸,苍白凄美,宛若一朵凋零的花。
是雷电真……慕北怔怔望着。
雷电影紧紧搂着她,将她那冰凉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侧脸上,她没有哭泣,或许……是因为已经哭尽了泪水。
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沉默,还是沉默。
那双曾经时常含着笑意的眸子,此时此刻,早已黯然无光。
慕北不忍离去,她甚至想出言安慰,却被记忆的洪流推搡着前行。
她看到昔日切磋较技的挚友御舆千代,被雷电影亲手斩下一臂一角,血染荒野。
亦看到当挟着凛冽雷霆抵达灾厄中心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狐斋宫魂归大地。
身为稻妻的雷之神,雷电影失去了太多太多。
但她却不能肆意纵容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的身后,还有无数臣民需要依靠她。
记忆的终结,以雷电影抛弃身躯,将意识寄宿于佩刀中为止。
慕北站在原地,朝着远处望去。
空无的天地间,偌大的演武场横亘于此,两道身影彼此交错,剑光连绵,雷光闪动,轰鸣不断。
赫然是雷电影与雷电将军的身影。
毫无疑问,失去身躯制约的雷电影力量之强,雷电将军亦不能敌,但在这片空间内,雷电将军的身影消散,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凝聚。
一次又一次。
她倒在雷电影的刀下,却在片刻之后迅速卷土重来。
然而雷电影只是一人一刀。
面对雷电将军的攻势,始终未曾动摇。
慕北落在两人的身旁,雷电将军收刀后退,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很快又回到雷电影的身上。
“已经多少次了?”
“五百有余。”雷电影答道。
“五百次。”雷电将军眼神闪动。
“你竟一次都未曾落败。”
“我说过,我有足够的决心,向你证明我的意志。”雷电影紧握刀柄,低声呢喃:“无论再重复多少次,我都会击败你。”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雷电将军问道。
“绝不后悔!”
冷漠无比的雷电将军,嘴角似乎浮现出一抹极浅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便来吧。”
“最后一战!”
“乐意奉陪!”
雷电将军陡然踏空而起,身后幻化出璀璨的神环,淡紫色的巨臂紧握太刀,两只无形手掌将其身形托起,悬于虚空之上。
“恶曜影向天魔势。”雷电影喃喃自语。
面对挟裹着浓重威压的雷电将军,她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举起那柄名为梦想一心的佩刀。
她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佩刀的刀身。
这柄她自姐姐手中接过的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自使用了。
而这一次,她会用这柄刀,亲手与过去的自己做出了断。
慕北虽然来到这里,但她并未立刻出手相助。
她知道,若她此时出手,是对雷电影极大的侮辱。
但不知为什么,来到这里后,她总觉得心口处的时间权柄似乎隐隐发烫,就好像是此处空间内,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呼唤着她。
“等等,不会吧?”
想到了某种可能,少女瞳孔微缩。
“这里……不会也有伊斯塔露留下的痕迹吧?!”
八重神子说过,这里是雷电真的意识空间所化,而雷电真曾经与那位原初神明伊斯塔露有过交集,那么在她的意识空间内,有伊斯塔露留下的后手似乎也说得过去。
就跟自己的情况类似。
慕北闭上双眼,努力放大太虚之气的感知,试图寻找那抹隐藏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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