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祭司吗？为什么……

叶交藤心觉不妙，转头看了看两位还在状况外的华山弟子。

原本他以为，祭司和大祭司属于秩序的维护者，难道并非如此？那另外那个祭品呢？也是曾经的祭司吗？

他转头扫视一圈，试图找到认识另外一名祭品的人，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并未见诧异非常之人。

莫非只是玖叁犯了大忌，是他想多了？

叶交藤不解，暂且收起疑虑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的发展和上一回祭祀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周围持剑的人，与中心被刺的人变了。

祭司玖叁面上是和上一回的祭品一样的呆愣木讷的神情，单看神色的话，全然想象不出一个月前，她还是鲜活的，浅笑着带领叶交藤走过街道，进入神庙祭拜蜃神。叶交藤看了几眼便不忍再看。不知她那个时候知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生命献给了蜃神。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祭司真的跟祭品有直接关系，以普通居民的狂热程度来看，即便是祭司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命运，或许也未尝不会心甘情愿成为祭品。

“怎么了？”华溪佩像是察觉了他低落的情绪，奇怪地抬头看他一眼。

叶交藤衡量了片刻，低声道：“这里其中一个祭品，我认识。”

“什么？！”华溪佩和华峡歌惊道，齐刷刷看他。

叶交藤眨巴眨巴眼睛：“你们这么大声干什么？”

华峡歌拍了拍他的肩：“不用强忍苦涩的，我们都懂。”

你懂个鬼。叶交藤无语，抬手打掉他的手。

“你们很熟吗？”华溪佩觉察到他们似乎想岔了，补救般问道。

“一面之缘，不熟。”叶交藤道，“只是突然在这个情况下见到，有点诧异。”

华峡歌默默将手收回去，假装无事发生，转过头继续看祭台上的情况。

此时活祭已经到了尾声，满台的鲜血冰雪消融般渗入祭台下面，连带着落在地上的碎肉也一并消失不见。祭司们收起剑重新站回到祭台边缘，面上依旧是严肃的神情，分毫未改，就连那位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少女也不例外。

原先叶交藤并未在意祭司们的表现，但既然发现了玖叁沦为祭品一事，自然也分了些精力在那些祭司们的身上。

只不过有些麻烦的是，他几乎找不到接近祭司们的机会。甚至成为了贵族之后，有关权益的所有事物都是在垂珠阁办理的，压根就没有再见过祭司们，他又不能随意进入祭司们的居住地，也不知他们平日里都去了何处。

如此想着，叶交藤远远望了望阴如惠，见对方放在侧面的手微微动了动，识趣地收回目光。

叶交藤原本以为问题可能出在祭司们身上，毕竟上一回，无论是在祭祀典礼上还是后来在赌场里，他们都很明显地凌驾于整个城市所有居民的上方。再加上祭品们在被活祭时的不正常的表现，很难不让人往执行活祭的人身上去。

可如今一看，祭司们似乎也不太正常。

该不会他们也是被操控的？

叶交藤不由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来。

很快，首席大祭司再度上台来，又开始念起了那长长一大段的祷告词，从神庙处传来的琴声也配合地转了调子。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叶交藤直接捂住耳朵低下头，将那低低的念诵声挡在外面，心里继续思索着方才发现的线索。

华溪佩也照做，堵上耳朵从源头上隔绝那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然而她堵好自己的耳朵一抬头，正见华峡歌呆呆坐在原地，像是已经中了招。惊得她赶忙拿手肘在自家师兄腰身和胳膊上戳，提醒他不要沉浸进去。

被华溪佩一惊扰，华峡歌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心有余悸地抬手捂住耳朵，给师妹一个“放心”的眼神。

许久，首席大祭司总算是说完了，宣布了赌场开门，随后带着祭司们一个接一个退场。

叶交藤松开手，抬眼看向华峡歌，试探道：“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华峡歌抓了抓头发，无奈地撇撇嘴，“我还在走神呢，突然他就开始搁那念，一个没留神差点就栽了。还好内玩意儿不是很厉害，你们一动，我就脱离了。”

华溪佩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中招的那段时间里，你有看到什么吗？”叶交藤问道。

华峡歌摇摇头：“跟上课打了个盹一样，一晃眼就醒了。”

看华峡歌的状态，估摸着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叶交藤果断放弃了继续询问，遥望见两位太阴弟子都离开了，便跟着华三弟子一起，随着人群的尾巴慢悠悠往赌场走去。

按照规定，叶交藤应该至少完成三场赌局，其中两场需要压自己的阶层。

而对华溪佩和华峡歌，就没那么苛刻了。

华溪佩需要至少完成两场任意赌局，华峡歌则没有任何强制要求。

不过他们也可以理解这样规定的作用：下层居民在一般情况下即便不需要强制要求，也一定会抓住这个难得的快速赚钱或快速升阶的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上层居民比起再获得更多的钱财，大多都更倾向于保持现状，尤其是贵族们。他们已经位于顶层了，每个月都有津贴，还可以指使奴隶替自己完成任务，通过赌局获得的“一夜暴/富”对他们来说，吸引力并不大。因而有这么一条强制参与赌局的规定，再结合上一回叶交藤猜测的，祭司们有可能能自己控制赌局的输赢走向，这样也便于祭司一方调整各阶层的人数，以避免高阶层的人越来越多的状况。

对叶交藤来说，赌场里面，或许是最好的接近途径。

赌场里面依旧人满为患。

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叶交藤和两位华山弟子依旧是分开走的，约好一个时辰后在门口碰面。

分开之后，叶交藤没有先往那个看起来最小的祭司那边去，反倒是转身打量一番，找到那个代替了上一次玖叁所站位置的祭司，往他所在的桌子边走去。

他到的时候，刚好上一场赌局结束，临场两人退开。

只见叶交藤几步上前将原本准备上场的一个人挤到一边，自己“霸占”了对方的位置。

被他无端挤开的人刚想恼火开骂，不料一转头，却见叶交藤直接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来，往执行赌局的祭司面前一扔，动作格外潇洒，神色如常。他登时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一般看了看叶交藤，随后嘿嘿一笑，将在喉咙口的话语咽下去，看好戏般退到一旁。

执行祭司淡定接过玉佩，确认道：“您是打算压阶层吗？”

叶交藤点了点头没回话，端的一副傲气的模样。

“压几层？”祭司问道。

叶交藤将傲气的形象贯彻到底，满不在乎道：“三层。”

此话一出，他对面的那位顿时心生退意。他是一位上层平民，三层的阶层做赌，赢了可以连续跳过两次“指定赌局”一直做贵族，自然诱人；可一旦输了，不仅自己要沦为奴隶，下一次的赌局还不能参加，起码得两个月之后才有翻身的机会。

这样一想，他不自觉地犹豫起来，而他身后围着的人也不知不觉退了半步。

觉察到有一股隐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叶交藤一扬下巴，不屑地冷笑一声：“怎么，不敢？下等人果然是下等人，就这点胆量。”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人的脸色都变了。

“赌就赌，谁怕你！”对面那位登时怒了，一拍桌子应了下来。

祭司点点头，继续问道：“压什么数字？”

“十。”叶交藤随意道。

对面那人咬咬牙：“十一。”

祭司颔首表示了解，抬手开始摇起骰子。

开盖的时候，整个桌子周围安静无比，个个都眼巴巴盯着。这可是三层阶级的赌局啊，他们有的在这里呆了几年都没见过呢！

叶交藤虽然面上平静，其实心中慌得一点都不亚于桌子对面那位。

如果这一局他输了，下一局就只有一层可以退了，而且这个人设就算是打了脸了。

盖子缓缓揭开，三枚骰子映入众人视野。

2,6,1。

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叶交藤。或羡慕或嫉妒或仇怨，众多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叶交藤垂下眼眸尽量忽视这些目光，从祭司手中拿回自己的玉佩，抬眼冲他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声：“敢问怎么称呼？”

“玖叁。”那祭司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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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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