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即将结束的战争(1 / 1)

现在还不算太晚,遁玉陵交错的道路上还有一队队士兵举着火把巡逻,月亮刚从天边升起,晚霞还留一丝玫瑰色在地平线上。天幕的颜色逐渐变深,在与群山的交合处却仍是白色的,几粒星星在圆穹顶上若隐若现。

食物的香味从营地飘过来,几个士兵笑嘻嘻的从卡皮塔诺身边穿过,他们已经知道至冬即将发起总攻,这场战争即将结束。

他坐在草地上,抱着膝盖,地上的土地散出阳光的热息,有些冰冷。

卡皮塔诺听到树后面有人在弹琴,一架手风琴。

他记得那个人。阿利克赛,他是从千里之外的小镇奔赴雪宫,在集训与考核之后成为至冬军队的一员。

他给卡皮塔诺的印象很特别,初来雪宫报到那天,他披着一件土蓝色的大袍子,袍子用一枚金色的勋章扣起来,头上戴着一顶帽沿夸张的帽子,那帽沿几乎把他整张脸盖住,帽子上还缀一枚高高的翎羽。

阿历克赛跟他父亲长的真像,他的父亲曾是至冬部队战功赫赫的中士,在一次对抗魔物的战争中失去胳膊,从此退役,居住在边境的森林里。

暗之外海逃出的魔物一次又次来犯,他的父亲组织起男人去抵抗,掩护老弱妇孺逃走,最终丧生在魔物手中。

听人说,他父亲死的时候眼睛大大的睁着,像两个铜铃,恶狠狠的目视前方。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魔物前往的目的,也是妇女孩子逃亡的方向。

“队长大人!”阿历克赛注意到站在身旁的卡皮塔诺有些紧张,赶忙放下手风琴,行了军礼。

“不必那么紧张,你的琴声是谁教你?”卡皮塔诺出声询问,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放松的琴声了,战争带来的压力缓解了不少。

“是我的母亲。”阿历克赛的目光望向北方。

小曲是他母亲教给他的。那个严酷的冬天,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母亲告诉他,父亲非常喜欢他,在他还只是个小圆团子的时候就拿着童话书集对着母亲的肚子念,还弹奏手风琴,但凡他有一点动静,父亲就哈哈大笑,嘴巴周围像瀑布倾泄而下一样的胡子一晃一晃。

“她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卡皮塔诺没有恭维,阿历克赛应该是他们家第三代参军的人了,也是他们家最后的男丁。

“你的父亲也是。”

“您认识我的父亲?”阿历克赛有些激动,执行官大人居然记得自己的父亲。

“他曾是我手底下的一员,你为什么参军呢?按照你父亲的补助你完全可以过上富裕的生活。”

阿历克赛想了想为什么呢?

他在母亲的教导下长大,她请人教他功夫,自己则教他文化知识,并常常给他念诗。诗里写爱,写美。

他长大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少年心性,心高气傲,不想再困于那小小的镇子。

母亲没有劝阻,只是很平静地望着他,点了点头:"你去吧,你是该加入雪皇的部队,你的父亲就是死于战争,你是他的儿子,要为他报仇。"

他惊住了,这样的事他从不曾听人提起。经历过战乱的人不少,可人们默契地从不曾提,仇恨只会让人囿于过往,而未来有新的希望值得追随。

"至冬无时无刻不在遭受危机,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女皇的馈赠。你的父亲原是至冬部队的中士,守护至冬和平,现在是你担起责任的时候,有些东西该交给你了。"母亲转身回木屋里捧出个旧盒子,盒子很旧但擦得干干净净。

盒子里是父亲的勋章,即使过去十数年,还是那么崭新闪亮。

母亲为他佩戴上勋章,告诫他:“你是在女皇的爱和庇护下长大的,现在也轮到你去守护女皇了。你要么完成女皇的理想回来,要么.....死在为女皇的战场上。”

母亲偏过头去,闭上眼睛,他看见母亲合着的眼睑下有东西在默默流动。

他带着父亲的荣耀,来到雪宫,他按照流程应征入伍,然后是为期一个月的集训与考核,合格者留下,不合格者发放钱粮自行返回。

他侥幸擦着及格线的边留下,当时他们集训营的第一名是达达利亚,现在已经是女皇座下赫赫有名的第十一席执行官,执行女皇的计划。

之后是分配宿舍,每四个士兵一间,有独立的桌子与书柜,公鸡大人每个月来探访一次新兵,顺带送一些书过来,嘱咐他们好好学习,一日活,一日学,不可荒废。

书的类型很多很杂,有诗集,有语言,还有医药。他随便看过一些,因为大多晦涩难懂就草草翻过一遍。

“为了女皇。”阿历克赛最后回答了一句。

“为了女皇吗?”卡皮塔诺也没有意外。

女皇她太耀眼,像太阳光一样明媚圣洁,不能直视,但也很温暖,有她的雪宫,那严酷的寒冬都要生出几分春意。

所有人都说至冬的神不在爱人,但所有的至冬人都知道他们的女皇爱着至冬的每个子民。

至冬的变化他们一直看在眼里,温暖的衣服,足够吃饱的食物,公正严明的法律。

如果女皇不爱他们,又怎么会让他们过上这样的生活,女皇所承诺的世界他们或许看不见,但他们愿意献上生命,成为女皇理想的基石。

“能再弹奏一曲吗?”卡皮塔诺询问道。

“我的荣幸。”阿历克赛再次拉动手风琴。

曲调再次响起,对母亲的赞美,对生命的怜惜,还有对未来的担忧。

卡皮塔诺没有打扰,静静的听他弹完一曲。

这次上战场的军队虽然也算久经沙场,但不过算真正经历战争。

即使知道曾经嬉笑打闹的同伴变成墓碑是什么心情,但再次经历依然会难过。

至冬不相信眼泪,是因为女皇知道柔软的心灵承担不起战争的残酷。

一曲终了,阿历克赛放下了琴,兀自笑了笑:"队长大人,如果我没能回去,希望能帮我把这封信带给母亲,告诉她,她的儿子没有给她丢人。"

卡皮塔诺点点头,阿历克赛相信以队长的实力一定可以活着回去。

"我知道她不会再回我的信。她早就不想活着了,父亲死后,她也死了。她很爱父亲,很爱.....所以我一离开,她就去陪他了....”阿历克赛的声音低沉下来,又再次拉起手风琴。

卡皮塔诺看着月亮,他希望明天慢点到来。

如果启到来的话,为了快速结束战争,他会不计代价的牺牲,那不是卡皮塔诺想要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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