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承运摇摇头,露出复杂的笑容:“哥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王自用在兰州待了半个月,跑到凉州卫去了。”
“凉州卫,我不是让他到俱尔湾么?”刘承宗琢磨了琢磨凉州卫的位置,在俱尔湾东北呢:“他跑那去做什么?”
承运道:“你不是让他拉人么,他从兰州拉了六百多个贫苦人家,反正就学他们那个夜里一群人在村庄聚集,唱什么弥勒降生之类的东西,被人告官,跟官兵打了一仗。”
“没打过。”
承运摊手道:“所以王自用就跑去凉州了。”
刘承宗没太弄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皱眉道:“没打过他跑到俱尔湾来啊,你还是没说他跑到凉州干嘛。”
“去凉州招兵啊,他觉得没打过官军是因为农民不能打,他那套东西也没人信,只有饥饿的人才想抱团闹一场,甘肃不是有现成的边军么,边军能打。”
刘承宗没说话,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不是夸奖王自用,主要是非常无语。
事情的发展再次走上了未曾设想的道路。
他找王自用来,不是让他招兵,是想多往俱尔湾弄点汉人,种种地、放放牧啥的,扩大一下自己的基本盘。
他不缺脱产的军人,就算缺也不会去甘肃招兵,甘肃的边军在他心里,控制兰州以前是不能动的。
首先是那边几万边军他养不起,其次是控制河西走廊对他目前来说,成本太大。
河西走廊对明朝来说是个负资产,驻扎在那的官军每年需从兰州及河湟谷地支援粮草,但考虑到军事意义,这份支出又变得极为值得。
因此在刘承宗眼中,此时的甘肃,是最好的状态。
兵不用他养,持续给大明放血,还能保护西宁府的北方,时不时有饿急眼的边军逃过来,他自然会舒舒服服的接纳。
但不能大规模从那边收拢饥军,否则会使边防力量下降。
一块土地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在他的直接统治之下,如果不是,那次好的情况就是在大明的统治之下。
毕竟大明已经死去好多年了,只是一具时不时抽搐两下的僵卧残尸,他们是这具巨大的尸体上得到新生的骨头,只需要考虑如何让自己生长出健康的血肉,等到足够强壮自然会生得比过去更强壮。
当然就算落到别人手里,他也能抢回来,但战争会带给人口他无法短时间弥补的巨大伤害。
至少目前甘肃镇在大明的代管之下,在抵御外敌方面做得非常好,谁也别想在那群饥饿边军眼皮子底下抢走一寸土地。
但王自用把兵招来就不一样了。
刘承宗急得光挠头,按着炕桌对承运道:“我们不能入主甘肃。”
承运对此也有非常深刻的理解,单单西康两府,就已经把狮子军所有的人才储备用光,此时的狮子军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无法兼顾地方与战争。
当然他们还是能打,战斗力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内部非常不稳定。
一旦与任何大势力开战,在北方或其他地方稍有败仗,刚拿下的康宁府转眼就会分崩离析。
甚至连西宁都有可能丢了,没有军饷、没有征兵制度、没有地方律法、甚至九成统治范围没有县级官衙,却有着十几万名义上被统治的百姓。
打了败仗就屁都不是,打了胜仗也不过战术换家。
“那能咋办嘛。”承运颇为无奈:“你不在西宁,二叔和大哥也没法给王自用下军令,万一王自用不听,对他们影响太大了。”
承运道:“哥你不知道,你在南边打仗,家里人如履薄冰。”
刘承宗眯起眼道:“什么意思?”
“倒不是有啥问题,但确实该让曹大哥留在俱尔湾,至少他谁都能镇得住,对大局考虑也周全。”
承运摊手道:“要么就把罗汝才、张天琳留在家里,大哥说什么事,他俩还听点。”
“杨参将最早投奔的就是你,还有魏、韩两千总,都对你忠心耿耿,但他们和二叔、大哥关系没那么亲近,真打了败仗会怎么样啊?”
刘承宗听了这回事,轻松下来,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呢,那不还有你么?”
“你不提还好。”承运说着挠挠脑袋:“我夹中间最难受了,得给所有人提供东西,还谁都惹不起。”
承运的囧样儿把刘承宗逗得哈哈大笑,随后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以后多考虑考虑这方面。”
其实他不是没考虑,只是不太在乎。
他们这群人的大业,都系于他一人之身,若打了败仗他没死,回去是啥样还是啥样,什么变化都不会有。
若他死了,这群人就没什么大业可谈了,青海宣慰使可能是他父亲也可能不是,如果是的话,或许就在俱尔湾那个小地方,环海地带未必能保得住。
大哥或许会当个镇守西陲的总兵官,也没准带几个首领向西北发动进攻。
曹耀没准会像他说的那样生娃去,也可能跑去个没人管的地方划地为王实现他的社会理想。
总之,能把这些人糅合在一起的东西不在了。
最有可能继承刘承宗遗志的或许是承运,但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错过这个机会,在西北的舞台上跳上二十年,这群人终将湮灭在战争里。
刘承宗笑嘻嘻道:“这次还是考虑不够周全,再让我选一次,我们应该除了大哥,倾巢南下。”
“不过以后就好了,我们有了官府有了驻军有了军饷,等杨先生体验生活结束,拿出我们的律法,地方上就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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