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啊,它压根就经不住推敲。
首先是安家七姐儿的身份问题:
——她并非嫡出,而是安家三房的庶出姑娘,更关键的是,安家三房本身也只是庶出。
且安家三房并无一官半职也非商户,一家子都在纯纯的啃老。
如果有人要问为啥一庶出子的庶出敢这么嚣张,又是谁给她的底气?
这就得说说安家的那位当家主母老夫人。
是的,安家老宅那边当家主母还依旧是安如海的母亲,而没有交给长媳来掌家。
安老夫人是已逝安老爷子的继室,还是继了又继的,是安老爷子的第三任妻子,第二任妻子的表妹。
这关系,反正就挺乱麻。
安老夫人自个并没有生育子嗣,现今的这位安老三,是安老夫人自个嫁进安家时带来的藤妾所生。
这时代的女子嫁人若是有带藤妾,那都是自个娘家身份较低些的姑娘,比如嫡系带旁系的姑娘,或是嫡出带庶出,再或是带同族里哪怕没血脉但好歹也是粘亲带顾的这类。
因着这原因,安老夫人对安老爷子前面的几个儿女都一般般,不过这人也不算蠢,除了一直把着掌家权外,大面儿上还算过得去,并无苛责前面孩子的事,也就是对安老三特别偏宠。
安如海和安如河这俩年纪差不多,是同一母所生,感情自是不同;安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为其生了两个女儿;等到安老爷子再继娶第三位妻子,那时安如海和安如河俩都可以成亲了,且一个已经入了朝一个也已经参了军;对于安老夫人疼谁还是宠谁这点,他们并不在意,也防碍不到他们什么。
还别说,安老三虽然因为庶出的原因娶的妻子身份在京中有点上不了台面,可人是真会生,一连串的给安老三生了五个儿子,和安二夫人都有得一拼。
安家七姑娘,是安老三唯一的妾室所生的女儿。
这位妾室的身份也有些不同,她是安老夫人娘家大嫂的亲侄女,也勉强算得上是安老夫人的娘家姑娘了。
又是唯一的闺女,又是‘娘家姑娘’,再加之安七姑娘打小嘴就甜,不仅是安老夫人当她宝贝疙瘩一样,就是安老三的妻子对她这个庶女也是视如已出。
安如海和安如河兄弟俩一个成了京兆伊一个成了小将领后,都各自另立开府搬离了安家老宅,后安老爷子去逝,一个个外嫁女也就极少回老宅,现今的安家老宅,差不离就是安老三一家子的天下。
可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老宅是一家的根本,祖祠这些可都立在老宅里,每年要祭祖啦啥的,安如海这些兄弟姐妹们势必要回去。
且天子以孝治天下,孝道二字大如天,安老夫人哪怕不是安如海他们的亲生母亲,在安老夫人嫁给安老爷子后,他们也得称一声母亲,孝顺二字避不得。
安二夫人双眼依旧红肿,不过安月英已经被太医抢救了过来,连腹中的孩子都保住了,这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会儿说话也轻快不少。
“老太太恋权,咱们京中虽没明着规定,可哪家不是长媳入门家里的掌家之权就会交给长媳?那位有勋爵的家族,那也是继承人的媳妇进门后长辈就会把掌家权交托的;可大嫂进门后,老太太是提都不提一句交权的话,一直到我进府,掌家权还在老太太手里。”
“也是好在大嫂不是个爱计较的人,老太太平素里也不过分,各家自个小院里的事她从来不掺合。”
安如海的妻子出身候府,还家里人都偏宠着她,嫁妆当年在京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亮眼。
又是京中的铺子又是京外的庄子,压根就不需要靠安家他们自个的小日子就能过得极好。
安二夫人自个虽家世不如安夫人,可她家的人在她出嫁时也是给足了她体面,京中的铺子也有一间,虽没陪嫁庄子,可家里给了她不少压箱底的银子,成亲后借着大嫂的光,她也在京外买了个庄子。
他们都不用靠着安家来过日子,也不图安家到底还剩下了什么,反而还嫌那头太过麻烦,自然是能远离就尽量远离。
“家中孩子们也都懂事着,平素里到老宅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反正也就是走个过场的功夫。”
说到这,安二夫人悔得不行,“没想到我们的避让竟然让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了,私底下如何那是一回事,今儿这可是当着所有命妇和各家姐儿们的面,她就这么众目之下的欺负小英,让大家以后还怎么看我家小英?”
是不是会觉得安家并不待见小英这个义女?
又会不会让贤王爷和祈家人误会小英在家一直在受着欺负?
安二夫人一想到这又是一阵心口闷痛,不过她并没有特意的向祈宝儿去多解释她们家具体对安月英如何,那一来更容易令人误会,二来嘛,日久见人心,他们家对闺女如何想来闺女自个心中是清楚的,没那必要还要在外特意的去说。
床/上安月英的额头又冒出了细密密的汗,安二夫人见到心疼的拿出帕子为其轻轻拭去,“王爷,我家这个女儿命苦,打小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也没人交过她为人处事这些。
今儿其实怪我,是我想着她第一次进宫,一怕她紧张不安会说错话,二怕她性子冲的不小心得罪人还不自知;所以进宫时我特意的交待了她,今儿跟在我身边,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多看多学,看看别人家的当家夫人是怎么行事的。
这孩子傻,一定是我说的那些才让她不与安悦计较,要么安悦平素里哪敢推她?!”
别看安月英只是个义女,可她上有父母疼爱下有几个兄长都纵着,虽然在安家二房那里待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
就说那安家七姑娘安悦,被她套麻袋都打了好几次,众目之下扇耳光的事也不是没有。
祈宝儿缄默的看了眼一脸自责又痛心的安二夫人一眼,一时间都有些同情她了。
福公公那丫是个能人,慈安宫里办宴他人不在可里头的事儿他却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得真真的。
今儿个安月英出事,还真不是安月英避让的让人觉得好欺负才出的事,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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