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尊贵的太子殿下挟风云强势降临长安。
期间,暴雨,雷霆,狂风,冰雹笼罩长安,让这座巨大的城市在太子制造的乌云下瑟瑟发抖。
就在所有人等待太子殿下最后的狂怒雷霆落下来的时候。他跑了。
跑的毫无征兆。跑的干脆利落。
这让所有蓄力抵抗的人们,面对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时间不知所措。没有人会以为太子这是害怕了,才跑的。
就连最狂妄,对待太子最强硬的苏定方在得知太子跑路的消息之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太子仁慈”就把太子与他们之间产生的矛盾化于无形。
是啊。
仁慈,这是长安勋贵们对这个逃跑的太子的基本评价。
他本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眼睁睁地用自己的存在逼迫这些勋贵,豪门人家砍手跺脚的自残。
只要太子无视那些死掉的人,最后的胜利者,必然是他。
可是,他不要那种残酷的胜利,也没有刻意的去做什么维护颜面的事情,以一场干净利落的跑路告诉长安城里所有的勋贵豪门们——你们的手段太不要脸,老子年轻,心软,比不过你们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老贼,所以,你们别把那些可怜的商贾往死里逼迫了,老子跑了......老子跑了总可以了吧?
很多人甚至能想象出太子殿下离开长安的时候,是何等的气急败坏。
仁慈这个性格特征放在李家人身上,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品质,高祖皇帝身上没有,太宗皇帝身上没有,当今皇帝身上也没有,现如今,他在太子身上出现了。
任何大的政治人物的进退,后面都有利益上的变化。
太子跑了,他离开后的政治利益,虞修容可没有打算放过。
于是,虞修容在头一天就让二肥她们蒸了很多的黄馍馍,还非常奢侈的在每一个黄馍馍上放了一個红枣。
然后,就打发云氏嫡长子云瑾带着大唐安定公主李思,带着着些黄馍馍,去那些受到太子胁迫的人家登门致歉。
致歉的内容自然不是说太子在长安城里无法无天的暴虐行径,太子是君,君不能有错。
因此说,因为云氏无能,未能将流水牌子维护好,导致长安出现这样的惨事,给大家带来了困扰,云氏特意登门请罪。
一个光着脑袋且小沙弥打扮,却眉清目秀的云氏世子,带着一个脑袋上刚刚长出寸许短发,却戴着一朵硕大宫花的大唐公主登门致歉,这样的道歉礼仪很重,仅次于云初自己登门。
英公李绩咬一口云瑾带来的黄馍馍道:“论到吃食一道,你云氏确实独树一帜,就这简单的糜子馍馍也能被你们做出另外一番风味来,难能可贵啊。“
云瑾恭敬的坐在下首位置上,插手行礼道:“伯伯如果喜欢,云氏以后会经常孝敬。”
李绩瞅着比自己重孙大不了多少的云瑾道:“承修呢?他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云瑾道:“承修师弟如今被家母禁足中,他落下的课业实在是太多了,估计还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勉强补齐。
不过,来的时候,承修师弟要晚辈代他向伯伯请安,还说,待他学成归来,自然会侍奉伯伯足下。”
李绩点点头道:“甚好,好男儿当以学业为重,老夫只要知晓他上进,就心满意足了。
流水牌子破败绝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更不是老夫等人从中作梗。
而是勋贵豪门们在丢失了土地之后,进军商贾之道就成了必然的选择,偏偏流水牌子的存在,让豪门勋贵们失去了可以依仗权势坐地分赃的好事情,也让商贾们看到了一个可以摆脱我们的良机。
因此,破坏流水牌子,让商贾们失去依仗,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并不会因为谁是流水牌子的掌舵人,就有什么变化。”
云瑾再次行礼道:“家母长于治家,也是如此对太子殿下说的。”李绩愣了一下道:“不是你阿耶把太子劝走的吗?”
云瑾道:“家父何德何能可以左右太子殿下。”
李绩点点头道:“知道你云氏都会说话,就算是你母亲劝走了太子,不至于出现玉石俱焚的灾难性场面。”
云瑾叹口气道:“家母还说,她也不知道把太子殿下劝走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李绩眼神一凝,沉声道:“怎么说?”
云瑾道:“太子本性仁慈,做事自有章法,这一次与其说是家母劝走了太子,不如说,太子本身已经萌生退意。
然而,长安的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太子解决不了,下不去手,那么,朝廷必然会派一位能下手的过来。”
李绩道:“来者何人?”
一直乖巧的陪着云瑾的李思这时候抬起头道:“我母后门下鹰犬周兴,他如今是大唐刑部侍郎。
此人本是长安人氏,进士及第,精通律法,且极为仇恨豪门勋贵,甚至对于李氏宗族也一向诟病不已,最擅长起告密之刑,制罗织之狱,为我母后深爱之。”
李绩白眼看天,低声道:“什么世道啊—”
云瑾跟李思二人刚刚离开英公府,李思就攀着云瑾的肩膀道:“英公的脸都被吓白了,该的,谁让他们总是欺软怕硬来着,好好的拿出银钱给我太子哥哥就好,偏偏要钱不要命,等进了周兴的牢房,他们就啥都愿意给了。”
云瑾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桂花糕递给李思道:“吃吧,刚才看你都流口水了。”李思道:“你拿了英公家看盘里的东西?这样做不太君子。”
云瑾笑道:“表现得太君子了,看起来不像是我阿耶的儿子。”
李思笑嘻嘻的将一块桂花糕掰成两半,给了云瑾一块,还调皮的拿手里的桂花糕跟云瑾碰一下,就一口吞下去了。
偷东西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一个恶劣的头,后面就很难收住手脚,更何况云氏大院里还有一大群贪吃鬼嗷嗷待哺的情况下,云瑾,李思拜访的每一家勋贵,在招待完毕这一对少年男女之后,家里的看盘多多少少都会少一些东西。
最后离开苏定方他们家的时候,是老苏亲自帮着偷的,连两个精美的装点心的来自罗马的鎏金银盘也没有放过。
给,是不可能给的,云氏也不会要,至于偷嘛,这是凭本事弄来的,比接受别人给予高明一百倍。
于是,云氏嫡长子偷看盘糕点,孝敬老母,养育幼弟的孝顺名声,在长安勋贵圈子里不胫而走。
偷宴饮上的好东西回家给母亲跟弟弟这种事情,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毫无例外地获得了好评。
所以说,孝顺是个筐,啥都往里装。
同时,通过这件事可以证明,云氏真的是山穷水尽了,以至于一个喜好美食的大家族里,连给孩子哄哄嘴巴的东西都没有。
太子李弘跑了,最失落的人就是大唐刑部侍郎周兴。
他这一次来长安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要以太子殿下未曾打开的局面为突破口,继而达成皇后要求他给那些勋贵豪门们一些教训的目的。
周兴对于朝局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如今的大唐朝局上是一个一大两小的格局。大的自然是皇帝陛下,小的就是皇后跟太子。
如果能依靠这件事将太子与皇后联合成一体,那么,就算自己办事办的有些过分,陛下那里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现如今,他只恨自己晚来一步,在太子匆匆离开长安的时候,才赶到长安,以至于太子在长安跑路的事实,已经铸成,再想与太子合力在长安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打算,就此落空了。
为此,周兴也深恨太子李弘做事情没有一个长性,心肠太软,只要太子再坚持一段时间,等那些人把替罪羊都给弄死了,他们就算不想认,都要认了。
现如今,就要从长计议了。
太子李弘跑路的速度快极了,长安到洛阳不过八百多里,他用了四天时间就跑回来了。
李治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儿子很是满意,倒是武媚凤眼环睁的非常不满。
“即便是杀人,也不该太子动手,免得让世人以为大唐的储君是一个残暴的人。
武媚听到皇帝明晃晃的这样教导儿子,忍不住怒道:“妾身可以是一个残暴的皇后是吧?”
李治懒懒的看了武媚一眼道:“朕把上官仪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李弘诧异的道:“怎么又扯到上官仪身上去了?”
李治摆摆手道:“太子妃临盆在即,这是你的嫡子,这段时间你就留在东宫,莫要外出了。”
李弘连忙回道:“孩儿就是因为太子妃临盆一事才丢下长安的事情一路跑回来的。孩儿还想跟着玄奘大师走一遭法门寺,迎接佛骨舍利回京,好为这个孩子祈福。”
武媚哼一声道:“不是被人架在火上烤,屁.股都着火了,这才急匆匆回洛阳的?
李弘叫起来了撞天屈,捶打着胸口道:“哪有此事。”
武媚叹息一声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亲父子啊,坑起本宫这个皇后跟母亲来,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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