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鲁绣进来了,这一次很有规矩,只是半个月没见着,鲁绣整个人瘦的厉害。
也是,跟他一起进万年县的人,死了七个,都是被周兴活活打死的,黜退了四个,还是一退到底扒了官衣成了白丁。
留下来的两个,也被分配到了吃力不讨好的位置上,如果今年拿不出耀眼的成绩,下场依旧是黜退。
云初这样不留情面的打击主簿鲁绣,这对鲁绣的伤害非常大,如果不是这个位置是皇帝亲自安排的,鲁绣都有辞官回乡的想法了。
云初看了鲁绣拿来的文书,扫视一眼之后就皱眉道:“这件事你跟户部房的主事商量过吗?”
鲁绣沉着脸道:“下官是主簿,办事不用问户部房主事的意见。”
云初没有在意鲁绣的脸色,而是耐心的道:“南边隆庆坊里的兴庆宫,空地很多,县衙早在六年前兴庆宫修建好的时候,就允许百姓在兴庆宫的空地上种植果蔬,至今已然成了惯例。
你如果问一下户部房的主事,就会知道,兴庆宫是给陛下营造的南大内,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人入驻,那里空闲土地众多,最早百姓们在那里的空地上种植棉花,后来因为棉铃虫的祸害,棉花种不成了,这才改种果蔬。
所以,你要求百姓以后不得进入兴庆宫的要求,本官这里不会允许的。”
鲁绣抬头看着云初道:“既然兴庆宫空置不用,县尊当年为何还要大肆修建宫苑,以至于民脂民膏白白的荒废了。”
云初笑了起来,站起身给鲁绣倒了一杯茶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今日有闲暇,正好说道说道。”
鲁绣抱着茶杯慢慢挪到椅子边上坐下来道:“下官今日也有话要跟县尊说道,说道。”
云初做到椅子上道:“既然我是上官,那就我先说。”
鲁绣放下茶杯道:“下官洗耳恭听。”
云初笑眯眯的道:“首先,对于主簿来说长安是不同的。”
鲁绣道:“都是大唐皇帝治下,会有什么不同?”
云初道:“主簿出身农家,云某出身豪门大户,这就是你我最大的不同之处。”
鲁绣本想说云初是从野人堆里杀出来的,考虑到人家爹是玄奘大师,云初自吹自擂的说自己出身豪门大户也确实说的过去。
于是就拱手道:“某家洗耳恭听。”
云初继续道:“当年修建兴庆宫的时候,长安刚刚弄来了老大一笔钱财,这笔钱财必须尽快花掉,才能平安的将这一笔大钱落进朝廷以及百姓口袋里。”
鲁绣嗤的笑一声道:“老夫第一次听说朝廷有钱多的花不出去的事情。”
云初瞅着鲁绣道:“如果你有这么大的一笔钱在手,你会怎么办?”
鲁绣道:“屯粮,防止灾年,还可以兴修水利,修建道路,修缮城墙,绝对不会拿来修建宫苑,浪费民脂民膏。”
云初道:“大量屯粮,会让长安粮价飞涨,兴修水利,修建道路,修缮城墙这些事情长安已经做完了,我长安修缮了一千三百余里的大沟渠,铺设了长安境内几乎所有的官道,至于长安城墙,我们原本是要拆除的,而不是修建。
如果按照主簿所言,我们将屯粮的事情放到几年的时间里去做,也是可以的,但是呢,这笔钱长安如果不尽早用掉,就会被陛下收走。
长安的钱只能用在长安,这是每一个地方官应该有的觉悟,这一点,主簿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鲁绣点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应有之意,即便是在陛下当面,这话也能说。”
云初感慨一声道:“赚钱难,花钱其实更难,尤其是要将一文钱花出十文钱,并且要保证这十文钱都落在长安百姓口袋里,以及国朝税收上,就非常的难了。
为此,本官特意写了一部专门讲述官员如何赚钱,如何花钱的学问,主簿不可不知啊。”
鲁绣皱眉道:“官员如果想着如何赚钱,岂不是在与民争利?”
云初从自己的书架上拿过一本大唐版的《政治经济学》放在鲁绣面前道:“这里面有主簿需要的所有答案,等主簿研读过这本书之后,你与某家的思维才会在同一个高度上。
否则,现在说啥,都是鸡同鸭讲。”
鲁绣用手摩挲着云初递过来的这本书,瞅着封皮上云初敬撰四个字,疑惑的道:“这是云氏家学?”
云初点点头道:“这本书太子殿下从十岁起开始研读,一直研读到十六岁,听说至今他的桌案上,这本书也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鲁绣狐疑的瞅着云初道:“既然如此,下官就好好拜读一下。”
云初笑道:“读过之后我们再来讨论,你今日呈送的文书你拿回去,不予批准。”
鲁绣一时间摸不清楚云初给他书本的意义何在,说是在笼络他,鄙夷的意思他都能通过鼻子闻出来,要说云初真的看不上他,鲁绣又觉得不像。
于是,他决定先看一看云氏的学问,通过云氏家学看出一些门道之后,再与他理论一番。
送走了鲁绣,云初就无声的笑了一下,他非常肯定,这跟鲁绣只要不是一个真正的奸佞之徒,他迟早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长安酒壶官。
瑞春马上就要来了,云初决定去地牢看看周兴,至少,不能让他在瑞春在长安的时间里,把这里的弄得太过血腥。
结果,才走进地牢,他就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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