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人一媪回过神来,那假缘桦已经扛上棺材遁入了树洞之中。
之前只是三言两语略过未有尽详,但是这树洞之内的空间确实不小,就好似个倒三角一般,口小里面大,那叫一个宽敞。
眼看着假缘桦一路畅通无阻,转眼间已经消失眼前,二人一媪再也不敢耽搁,一个接着一个地滑了下去,追在假缘桦身后向着那所谓的隐藏空间赶去。
不知滑了多久,只听媪忽然打了个招呼,然后四蹄一蹬稳住身子,钻入了面前的黑窟窿。
缘桦与黄奇林紧随其后,只是他们才刚离开树洞,就感觉脚下一空,而后跌入了冰冷刺骨的潭水中。
此处身处地下,只有一些苔藓散发着幽幽光亮,气氛毛骨悚然。
借助着慑心照耀,二人在水中泡了好长时间,才寻到了一个低洼之处,互相搀扶着爬到了地面上。
“啊嚏!这混账肥羊死到哪里去了?”缘桦揉了揉鼻子,心中一阵窝火。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一条手腕粗细的黑蛇贴着石壁落到了自己脚下!
“哎哟!”缘桦被吓得不轻,正要下意识挥起慑心将其斩断,却被黄奇林拦了下来。
“不必紧张。”
见到黄奇林面色淡然,缘桦壮着胆子看向了那条黑蛇,却发现它原来只是一根藤蔓。
“二位!你们没事吧?”媪探着张猪脸从头顶看了下来。
“又是你这肥羊搞的鬼!没事都要被你吓出事了!”缘桦骂骂咧咧一句,然后拉了拉藤蔓,抢先一步爬了上去。
将衣服拧干,缘桦没好气道:“你看你带的这是什么路,有这种情况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
“冤枉啊!”媪一脸委屈,“媪爷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状况,上次媪爷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水呢!”
听媪解释说,它刚刚一进来便闻到一种潮湿味道,便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吊在了树洞下边观察状况。
可还没等到他开口,就见后二位嗖嗖两声跳了下去,已经消失在了潭水中。
媪招呼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暂时钻回树洞,寻了另外一处位置挖了过来,又沿着水流方向寻找,这才见到了二人。
“别说这些废话!那假秃驴哪里去了?”也许是说顺了嘴,缘桦开口也没了顾忌。
“他应该是往那边去了…”媪左右看了看,然后指向了前方。
“什么叫应该?你到底看没看见他?”缘桦不悦。
“唉!媪爷刚刚忙着救你们上来,哪里顾得上其它事情?”媪虽然不忿,却还是有些心虚。
“媪说的没错,你们看。”黄奇林一直在打量四周,忽然有所发现。
循着黄奇林的指向看去,只见两行湿漉漉的脚印消失在了潭水转角。
“这家伙果然在这,快追!”将衣服穿回身上,缘桦身先士卒追了上去。
跟着脚步七拐八拐,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特殊宽敞的地方。
“肥羊!关于老大尸身放在地上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是怎么回事?”缘桦指向了前方,“你不是说这处空间除了你之外再也无人知晓吗?”
“秃驴,别说是你不知道,就连媪爷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啊!”媪一脸无奈,“看在小爷的面子上,媪爷对你们可是有话直说,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欺骗你们啊!媪爷承认这路线曾经与人说过,但是唯一知道的那个人只有你啊!”
缘桦并非不相信媪,只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从他们落水位置到此处的路线错综复杂,若不是事先知情,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寻到此处。
按照媪告诉自己的路线,前方还有不短距离才能到达出口,但是接下来道路坎坷,是他们再也无法追上。而一旦那假缘桦离开此处,便会再无拘束,想找到他只怕是难于登天。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缘桦失落到了极点,竟再也燃不起半点怒火。
一开始,在听说乌凡的死讯后,缘桦已经状若癫狂,恨不得立刻杀上英雄盟去为乌凡报仇雪恨。
而就在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之间,他忽然见到了自己的三位师父。
听三位师父说,现在的乌凡只是身相消散,只要寻得本来肉体,等到魂相与其融合,便能彻底起死还生。
所以缘桦在醒来之后,才没有了报仇的心思,一门心思只想保护好乌凡的肉身。
在这唯一的知情者—媪的帮助下,缘桦终于看见了一丝希望,却没想到事情到了关键地步,终究还是难以成全。
黄奇林虽然没再开口,面上的阴郁却是只多不少。
“二位!媪爷忽然想到了一条近路…”就在气氛陷入僵局之时,媪忽然惊呼出声。
“近路?在哪?”缘桦已经顾不上质问后者为何不早点道出此言。
“在这下面…”媪指了指漆黑的潭水,沉声道。
媪上次来到此处时,这里的环境还很干燥,大概是一处看不见底的深渊,它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此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然你知道路,还在犹豫什么?”见到媪没了下文,缘桦急忙催促道。
“这里环境改变巨大,已经将那处道路完全淹没,再加上那边路线十分复杂,媪爷虽然没什么问题,却怕你们坚持不了那么久…”媪有些为难。
低头看向黑漆漆的潭水,缘桦忽然面色坚决:“没有老大就没有我的今天,若是老大真的出事,我又如何苟活?带路吧!生死有命,而我只求无愧于心!”
“早知如此媪爷当初就不该带你们离开那里,带上你这秃驴纯粹就是带上一个麻烦…”媪砸了咂嘴,“黄少主,我们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不如你留下来为我们断…”
“扑通!”媪话未说完,黄奇林已经抢先一步跳入了潭水之中。
“唉,原来是两个麻烦…”无奈笑笑,媪对着缘桦努了努嘴,“秃驴,将你那发光铲子借给媪爷,让媪爷在前面为你们指引一条明路!”
“什么发光铲子,它叫慑心!”
将慑心叼在口中,媪一个猛子钻入潭水,然后蹬起四个蹄子,化身成引路明灯。
之前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将整个人浸泡在潭水之中,缘桦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寒凉。此处潭水温度极低,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冻僵。
茫然地向前游着,缘桦下意识想看看黄奇林是否跟上,可他刚一转头,却看见一道人影正负手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
缘桦面色一白正要开口,却被一串气泡蒙住了眼,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身在何处,急忙捂住了嘴巴。
见到缘桦表现异常,黄奇林心中疑惑,拍了拍前者肩膀。
缘桦正要为黄奇林解释,却发现此处四周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影存在。
随着媪的远去,四周的光线已经暗淡下来,缘桦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再也不敢耽搁,对着黄奇林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追了上去。
“终于到了吗?”
钻出水面,缘桦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刚刚那一串气泡带走了他的大半呼吸,如果不是眼下得到喘息,只怕他已经化身成了水中冤魂。
“还早着呢!”媪叼着慑心,口齿不清道,“刚刚媪爷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条道路出现了一些变化,咱们若想过去,恐怕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浪费时间不要紧,我担心的是咱们能不能赶在假秃驴之前?”缘桦缩着脖子道。
“这点你大可放心!”媪继续道,“这条路可以径直去到出口附近,比上面可要近多了。”
“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何不说?”缘桦不解。
“这个…”媪吞吞吐吐道,“其实这条路是媪爷准备保命用的…”
“保命?”缘桦闻言一乐,“你这家伙皮糙肉厚的,有谁能要了你的命?”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媪长叹一声。
“缘桦,你还撑得住吗?”黄奇林突然问道。
“当然,刚刚若不是发生意外,就算再游个来回都没问题!”缘桦笑道。
“意外?什么意外?”媪好奇地探过头来。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赶紧带路!”心想他们已经在这交谈了一阵子,就算对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水中坚持这么久,为了不让其余两者心中不安,缘桦也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情。
“好的二位,接下来这条路可是不近,媪爷不得不加快一些速度,你们一定要跟紧了!”
听媪解释,这里就是它说的道路无疑了。刚刚第一眼见到此处能高出水面,它的心中激动简直难以言表,只可惜这种激动才持续到第二眼,一颗心却凉了半截。
媪若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此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一条好端端的道路竟被落石掩埋了大半,只剩下了他们这短短一截露出水面。
交代结束,媪只能收起郁闷,再次叼紧慑心,遁入了水面中。
得到歇息,缘桦的状况已经好上了不少,只是这潭水的温度让他浑身僵硬,就算铆足了力气,也无法再快半分。
随着媪绕过一块拦路巨石,缘桦已经耗尽了大半力气,直感觉眼前一阵接着一阵的发黑,身子也在缓缓下沉。
眼看着黄奇林与媪的身形愈来愈远,缘桦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强打精神振作起来。
才刚刚鼓足勇气,缘桦刚要奋起直追,却忽然觉得身旁有些异样,转头看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张白花花的脸庞!
“唔…咕噜噜噜…”
缘桦刚一开口,便被一片气泡蒙住了双眼,然后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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