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看着不远处的小宝，心里突然有种自己苍老的错觉。自己已经经历了一次，绝对不可能在让身边的亲人遭遇第二次。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是顾靖思量之后的答案，也是他唯一会采用的答案。

“小宝！”他轻唤着，脚步松快着走过去。小宝还在和他置气，把头扭过去不看他，侧脸嘟囔着，可爱得紧。

顾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慢慢哄他：“小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听有故事小宝的耳朵竖了起来，头也扭了过来。

“在树林里有两朵红花，他们亲密无间，像好兄弟一样，但是有一天其中一朵红花被一只有毒的蜜蜂蛰了，它也染上了毒，变得狂暴易怒，唯一的结果就是消灭它。”

小宝眨巴眨巴眼，问怎么消灭它。

顾靖开口接到：“是其中另一多红花杀死了它，因为他们亲密无间，他才可以也有可能下得了狠手。”

小宝低头思索着，顾靖看着小宝可爱的发旋，“所以小宝，如果你想要真正消灭一个人，你得等，等到他和你真正要好的时候。”

小宝抬起头，努力消化信息的模样很是憨厚可爱，顾靖突然愣住，暗道原来是自己错了。

自己怎么能把一个家族的驯海深仇放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真是太不人道了，既然自己已经失去了童年和关爱，难道也要去剥夺小宝作为一个沐浴在爱中的孩子的权利吗？

顾靖轻抚小宝温软的发丝，捂住他的小耳朵：“小宝不要去想刚才爹地说的话，这都是爹地听得不入流的书里的故事。真实的版本是这两朵红花亲密如间，一起和蜜蜂还有蝴蝶玩耍。”

小宝呼了呼啦自己的头发，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又重新笑起来：“爹地我今天打那个周少爷厉不厉害？”

顾靖失笑，点点头说小宝真棒。又开口循循善诱道：“小宝想不想更厉害？”

小宝叠声回答想，顾靖俯下身子认真的说：“那小宝就试着和周重天少爷成为朋友吧。”

啊？小宝的脑袋瓜又不够用了，他很坚决地摇了摇头：“爹地，小宝不想和周重天成为朋友。”

可是顾靖脑子转的要比她快多了：“小宝你想，你现在和他水火不容，但如果你能把这么不守规矩的人治理的服服帖帖，而且还能引导他向善，小宝不就成为和孔夫子一样厉害的人了吗？”

看着小宝脸上表情松动，顾靖再接再厉：“小宝心中的榜样不就是孔夫子那般诲人不倦的先师吗？那就要向他看齐啊。”

在顾靖的心理攻击下，萌萌的小宝被成功“洗脑”了：“好，我懂了爹地，我会努力和周重天少爷成为朋友的。”

等到楚宛也敷好药，休息完毕好，三人驶着牛车往家走，夕阳西下，另有一番滋味。

楚宛看着小宝和顾靖的关系重新好了起来，又想起今天问的顾靖灭门的事情，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够贴心，便拾趣的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过了两三天，又到了楚宛去李家医馆义诊的日子。

顾靖这几天都往私塾那里跑，看样子对于新工作很上手，他今天先是架着牛车去把楚宛送到医馆，然后马不停蹄往私塾赶。

平常这时人应该还是比较少的，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反常。楚宛老大远就听见医馆那里闹哄哄的，走近发现人头攒动。

楚宛走过去，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小道，不过看着她的眼神却已经不是全然的信任和敬佩，而是混合了猜疑。

人群中心是一个妙龄女子，正所谓“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这人只占了上半句，下半句则分毫不搭边。

倒是十足的泼辣妇人形象。

楚宛看到她就忍不住扶额，在心里狠狠咒骂道“曲婉儿，又是你”。

可不是曲婉儿吗，带着个艳俗的粉红手帕在那里嘴唇纷飞：“这个楚宛是什么啊，一点都不神，还什么‘活菩萨’呢，她也配？我上次来这里看诊，她直接说完是不孕不育，哎呦我这样的小姑娘哪能收到这样的待遇啊？结果再找人大夫瞧，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嘛。”

楚宛听不下去她在那里胡编乱造，走过去夺走她手上乱飞的手帕，眼神凌厉，张口警告她：“曲婉儿，你别再这里血口喷人！”

结果曲婉儿看到她来反而更来劲了，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泣涕涟涟地说：“楚宛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能因为我说了实情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威逼利诱，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嘛。”

围观的群众对着楚宛发出嘘声，虽然楚宛实力的确高超，素日为人也友善，但是流言这东西就像泼在身上的油漆，短时间根本抹不掉。

这群围观者开始对着楚宛声讨起来。

楚宛烦不胜烦，把手一挥：“曲婉儿，你说我误诊了你的不孕不育症，你先拿出证据。”

曲婉儿懒懒一瞥，像是早就有了对策，她扬声对着围观的人说：“哎你们看，楚宛大夫自己拿不出证据反而狗急乱咬人了，她怎么自己不拿出来证据证明啊？！”

楚宛狠狠瞪着她，义诊时的患者都是让李然事后写在账簿上，但是曲婉儿本来就不是正经来看病的，又加上当时只有她们二人在，这些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曲婉儿见楚宛说不出话，洋洋得意：“怎么，楚宛大夫没有证据啊，那还不赶紧给我赔不是？”

围观的人支持曲婉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楚宛气急败坏，一时真想不出辙，这时一道洪亮的嗓音传出来——

“谁说楚宛大夫不会看病？你眼瞎了吧？”

一个高大魁梧、凶神恶煞的男人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出来，是二麻子！他虽然杵着拐杖，但是面上压迫感极强，连曲婉儿都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楚宛感激地看着他，二麻子恶狠狠等着曲婉儿，站到楚宛旁边，有些费力地把自己腿上的假肢抬起来给所有围观的人们看，要应证楚宛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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