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午饭，沈茶带着两个弟弟和梅林跟蒋二爷告辞，前往之前住过的老宅。

在离开茶楼的时候，跟回来的小六子错身而过。

“老大，人抓到了，已经吩咐兄弟们押回去交给二哥了。”

“辛苦了！”

“不过......”小六子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抓人的时候，还有一群人跟着我们，但按照老大的吩咐，我们当做没看见。而且，二哥没亲自来，只是让兄弟们来的，押送回去也是绕了好几个圈，甩掉他们从密道离开的。我们亲眼看着，跟着我们的小子跟丢了目标，灰头土脸的回了......”他凑到沈茶跟前，用更小的声音说道，“永庆客栈。”

“他们住在那儿？”

“是！”小六子点点头，“我们把永庆客栈所有的出入口都围住了，人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

“嗯！”沈茶想了想，“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们有接应，我们就被动了。行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安排人进去探一探。”

“忙去吧！”

沈茶朝着梅林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带着两个弟弟离开，梅林趁着周围的人没什么注意他们的，在经过小六子的时候，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等到沈茶一行人都走了，小六子重新回到柜台后面，蒋二爷才慢悠悠的晃到他跟前，用扇子敲了敲台面。

“二爷！”小六子给蒋二爷行了礼，将那个钱袋光明正大的放在了柜台上。

“你们家大将军还真是......”蒋二爷伸手拿起那个钱袋，掂了掂重量，又扯开看了看，重新拉好，放了回去，说道，“出手阔绰，从来不亏待你们。”

“大将军是老国公和老侯爷一手带大的，所以，她跟国公爷、侯爷带兵的风格是一样的，都是身先士卒，爱护兵士。”小六子看了看蒋二爷，“您是不是没见过战场上的他们？”

“没有。”蒋二爷轻轻摇摇头，“如何？”

“哪怕是剩下最后一口粮，也要分给众将士，而不是自己独吞。”小六子捂住自己的右臂，朝着蒋二爷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这条胳膊是当年跟大将军对战大军大将萧......”他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就那个谁，非要拉着大将军一起战死的那个萧某，二爷您应该知道。”

“知道，后来他和他的七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导致辽人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无法犯边，给我们了一些休养生息的机会。”蒋二爷看了看小六子的胳膊，“就是那个时候伤的？”

“嗯！”小六子点点头，“在国公爷和侯爷率军来援之前，我们基本上陷入了绝境，被辽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当时，我们还剩下不到六千人，还有九百多将近一千的伤兵。”

“这么严重？”

“这还真不是最严重的，我们当初出营的时候是一万人，打了个三天两夜，剩下这些人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毕竟敌方有将近七万人，我们以寡敌众，能坚持这么多天，已经是上天恩赐了。当时，我们并没有携带太多的粮草，因为没想到会出现被围困的情况，在国公爷和侯爷来救之前，我们的粮食早就严重不足了，一天一顿都达不到了。”

“一天一顿都达不到？”蒋二爷皱着眉，“这种情况多吗？”

“不是很多，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两次而已，都有惊无险的平安度过了。”

“也就是一两次，万一没有平安度过，你们......”蒋二爷轻轻敲了敲柜面，“唉，好在现在战事没那么频繁和紧张了，他们也知道不蛮干了。”他又叹了口气，说道，“没有粮食，你们怎么过来的？”

“按照规制，大将军每日有四石的粮食，将校都是二石，普通兵士一石，这都是正常的。但自从粮食不足开始，大将军自己每日半石的粮食，剩下的都分给了普通的兵士，还有受伤的人。大将军有言，苦了谁，都不能苦了可以拿起刀冲锋陷阵的兵士和身负重伤的人。可就算是这样，粮食也是不够的。等到援兵到的那一天，大将军已经一日一夜未进水米了。”

“她把自己的口粮都分了出去？”

“是！”小六子点点头，“不只是口粮，在被围的第二日，就把随身携带的吃食都分了。二爷，您知道的，那个时候大将军身体并不是特别好，其实她当时也是受了伤，只是不许我们说出去，谁要说出去，如果能回来一定打我们的板子。我们跪在地上求她、劝她都没用，她跟老国公、老侯爷一样，都是认死理儿的。”

“是啊，他们俩带出来的孩子，自然是像他们的。”

“她不吃不喝，最后一战又带头冲出去，如果不是国公爷和侯爷及时来救，她......”小六子叹了口气，看了看蒋二爷，“一定会因为力竭而战死的。”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看到援军，看到国公爷和侯爷，就松了口气，结果晕过去了。”

“是啊！”小六子看了看桌上的钱袋，“后来回到城里，就这一战论功行赏，大家都觉得是自己有错没护好大将军，才让大将军面临险境，但大将军却不赞同，她说若不是自己判断有误，带着兄弟们中了辽人的计谋，也不会让兄弟们差点全军覆没。在这一战中，大家都是有功，唯独她需要领罚。”

“这倒是她一直以来的风格。”蒋二爷叹了口气，“所以，从那次开始，你们就死心塌地跟着她了？”

“对！”小六子笑了笑，“大将军这一战救了我数次，也救了大家伙好几次，甚至她不惜用自己的命保住我们，我们要是再有异心，那简直就不是人了。只是......”他盯着自己的胳膊看了一会儿，“虽然这胳膊的伤已经好了，也不妨碍日常的生活，但再也拿不起刀，不能跟大将军上战场了。”

“很遗憾？”

“遗憾倒是没有，毕竟我在这里，也能发挥作用，跟上阵杀敌是一样的，只不过......”小六子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有些怀念当年驰骋疆场的日子罢了。”

“你呀！”蒋二爷轻轻敲了一下小六子的脑门，“有空怀念这个，还不如好好准备，说不准哪天，小茶真的能用的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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