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被黑暗里的未明存在控制着,徐徐地斩向狗剩的右手,没有刻意加快速度,反而比狗剩自己挥砍的速度更慢了许多,
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出,
刀锋散发的凛冽寒意,正在逼近自己的右臂!
狗剩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受到如此恐吓,
直接就尿了裤子!
一股子尿骚味从他裤子上散发出来,
那攥着他左右手的冰冷手掌倏忽一停,忽就消失了。
但是,狗剩被吓得呆住了,
纵然暂时逃脱被斩掉一臂的命运,
却忘了收住左手,
于是,
左手抓着的刀子,凭着自身下坠的重量,割在狗剩的右胳膊上,
锋利的刀刃割开了他的皮肤,
一缕缕鲜血划过刀面,
变作细密的血珠,被这把雁翅刀吸取了。
黑暗里,
因为无光反照也看不出真形的雁翎刀,忽然闪烁起了亮银色的光泽,在那刀面的银光里,一头斑斓的猛虎人立而起,倏忽化作一张虎皮,向着狗剩卷裹而来。
同时,
有繁复而奇诡的密咒真文在那银光中闪烁浮动。
——
轰隆!
苏午一刀劈出,
却将眼前的千手女子劈成了一团白光!
那白光轰然爆发开来,将他包裹于其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身身前已不再有甚么僵尸诡,也不见了甚么千手女子,
只看到两扇有些眼熟的黑漆木门,
以及身后似乎有火光涌动,
他握着那柄盘绕龙蛇,长出獠牙锯齿的漆黑‘关刀’,
扭身回看,
一眼就看到了村道边空地上的火堆,
还看到火堆旁有个胖大的身影,
正从旁边的骡车上卸下柴锅、炊具、米箱等等物品——看到那身影,苏午忍不住呼唤了声:“师父!”
那道身影,
正是阴喜脉的当代掌灶老爷,
苏午以及李珠儿等人的师父——李岳山!
“阿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匆忙忙卸下各项物品,准备当场摆出收魂米,炼油炸大诡的李岳山登时狂喜,扭头就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却看到了一个扮相、模样都奇诡无比的‘人’,
那‘人’面上‘戴’着赤红的面具,
颇似李岳山游历各地时,
看过的戏剧脸谱。
其手中提着一柄看起来就邪异恐怖的漆黑兵刃,
那兵刃看起来犹如大刀,
但上面却有一条条龙蛇张牙舞爪,
血盆大口怒张!
此人浑身被漆黑的鳞甲包围了,
让李岳山难以确定,
这人究竟是‘人’,还是‘诡’?
“你是谁?!
我大徒弟到哪儿去了?!”
瞪着那道身影,李岳山端起了月牙方便铲,厉声发问!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
因着这些猜测,让他心脏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苏午霎时反应过来,
记起自己眼下还在‘戏仿’的状态。
上次‘戏仿’时,
逼退了‘诡戏班’以后,自己就从这种状态脱离了,
此种状态未对苏午的日常生活造成甚么影响。
可当下不同,
当下他脱离了那座房屋,
依旧还在戏仿状态里,
如此或许说明事情还未真正解决——可他顶着这副生面孔,暴露在师父面前,师父认得他的声音,却认不得他这个人,
自然将他当作了把大弟子祸害的诡类!
‘这面具可能暂时拿下来?’
苏午面对师父的质问,一时住口不言,伸手去拿自己面上的脸谱,
他内心动念,
伸手一摘,
脸谱竟真被他摘了下来,
同时,
从天关脉轮里涌出的鬼手,也随着脸谱被拿下来,一并收回苏午体内——在师父眼里,看到的便是苏午摘下面具,倏忽就变作了一个正常人。
大弟子眼神诚恳地看着师父,
出声道:“我被困在那间院子里许久,就去有女人剪影的柴房里查探,
后来稀里糊涂地,不知怎地就得了这张面具,
一戴上面具,
弟子好似就有无穷的气力,
一刀就劈翻了那厉诡,
再回头,自己已经出了那院子,见到师父了……”
“过诡关,
过得既是诡设下的关卡,
亦是个人的命格气数。”李岳山仔细端详着卸下面具的弟子,一眼就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大弟子,诡怪也假冒不来这孩子,
他咧嘴笑了笑,道:“看来你小子气数很不错,
不仅成功渡关,
还得了好处咧!”
师父面上笑容闪过,
看着那座房门紧紧闭锁的院落,眉心又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不知道你的师兄师妹们,现在又是甚么情况啊?”
苏午把面具拿在掌心,走向师父,
——那面具被他摘下,也未变作一张人皮,依旧维持着赤面关公的状态。
他边走边问道:“这一重诡关,我们两个既然渡过了,为何没有走出去?
师父,你这是预备油炸这诡关中的厉诡么?”
“我们灶班子一众人,或许已经气脉相连。
如此就导致,我们看似渡过了关,
但只要其他弟子没有出关,
我们便暂时出不去的——想要出去,看来得要所有人都出关才行。
或是他们死在诡关内。”师父忧心忡忡道,“若这一关要看各自命格气数的话,老汉最担心的便是秀秀和狗剩了啊。
你自不必说,
珠儿自那般凶险的境地都逃了出来,
青苗虽然比她差了一些,可也是虎口脱身,逃过一劫。
她俩命格都是不差的。
就怕秀秀和狗剩——他们俩可没经过甚么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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