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法善神色震惊,久久未语。
此卦之意,即指一切事态即将进展到最为完美的状态,将有大人物出现,并且大有作为!
所谓皇帝又称‘九五之尊’,亦有此意!
那位不良帅,莫非真能叫天下间只有一个声音,令天下镇诡之事功成?!
叶法善心念飞转。
含光子则在此时说道:“当下道门之中,除我们茅山宗以外,其余诸多宗派,愿意听从劝告者,并非多数。
好在茅山宗如今终究有个‘天下道首’的名号在,他们心里再如何不愿意,表面上还是得装作愿意服从的态度来——你把我先前的话,传给诸道门宗派在长安的掌舵人,叫他们知晓我的意思。
此后谁有意见,谁表面上没有意见,谁真心里没有意见,你要摸索清楚,拟一个名单出来。
那些有意见的宗派,到时候与我同出长安去,见一见那位不良帅。
那些表面上没有意见的,与实心里也没有意见的,便暂且不用去管——自然,他们若愿意一同随行,与我同往长安外,见那位不良帅的话,也可以叫他们一并跟过来。”
叶法善听到师兄这番安排,心里便直打颤:“师兄这是欲做甚么?你不能是行那驱虎吞狼之计,用那位不良帅打杀自家人罢?!”
“师父被圣人封为‘天下道首’。
只是宫中圣人的封赐,如何能令天下道门尽皆俯首,愿以我茅山上清宗为尊?”李含光撇了撇嘴,站起身来,“自然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和善,但也不是甚么时候都那么和善的。
我做这些,也是为了他们好。
他们今时不感激我,以后总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
……
“此即含光子原话。
诸位都有甚么看法?不妨说出来,大家群策群力,商量一番。”精舍厅堂之中,正门紧闭,一盏盏烛火映亮正堂内情景,群道盘坐在一张张矮案之后,分立于左右,而叶法善坐在首位,说完话后,便老神在在地垂下眼帘。
在场众妙宗、化龙派、天师道、武魁道等诸宗高道俱垂着眼帘,将含光子的传话仔细消化了一遍。
众道面面相觑,一时间也都未有言语。
叶法善见此状,接着出声道:“诸位今下不言也不打紧,贫道只当诸位是同意了含光子师兄的提议。
出了这个门以后,希望诸位背后宗派,日后能对含光子师兄种种要求,皆尽力满足——毕竟诸位是同意了的。
自然,如若诸位表面同意含光子师兄所言,背地里却另外一番应对,阳奉阴违的话……那咱们这混合成一的‘道门’也不如就此散伙了,大家各论各的,此后亦不必有合作。
道门修行不及佛门修行入门简单,门下弟子向来不多。诸宗混合成一,才推动道门在天下间站稳脚跟,今时有胜过佛门之势,然若是诸宗就此散伙了,大家各自为战——那时又是甚么光景,却就说不定了。”
“罗公远罗大师于我们武魁道有授业之恩,武魁道尊罗大师为本宗隐祖,他老人家既然也已服输,愿意听任那位不良帅发落,我们武魁道自然也愿意为不良帅效一份力。”头顶黑冠、身着一身黑红二色道袍的武魁道掌舵人‘魏长生’首先出声说道。
叶法善看了首先表态的魏长生一眼,面露笑容,点了点头。
这位是对含光子师兄的安排,实心没有意见的。
毕竟有罗师兄被废去修为,受重挫在前。接受了罗师兄改良本派法门的武魁道,更知罗公远被张午一招废去修为的分量。
“化龙派亦愿听凭含光子调遣。
只愿含光子心怀至公,能为我化龙派,保存一份香火……”一身锦缎袍服、似达官显贵更多过道门羽士的白发老者-王据,面有悲怆,缓声说道。
“明灯道人行事放浪,未曾事发以前,连我们都不知他与诸多长安女子有染,其中乃至有当今几位公主的身影——幸而如今明灯修为被废,以致事发,否则若任由他如此胡作非为下去,不知又要为我道门惹下多大祸事来,必须要重重责罚明灯,令之面壁思过五载才行!”天师道‘张大江’沉闷出声,看似是在斥责明灯道人,其实是在不满于王据道士纵容门下弟子胡作非为。
“他是年少成名……
年少成名者,有几人能不轻狂?事已至此,明灯自心亦有愧疚,已在昨夜自刎谢罪了……”王据佝偻着背脊,语气越发地颓靡。
张大江闻言,顿时满眼震惊,看着王据一时无言。
而众妙宗在长安的掌舵人‘尚玄’瞥了王据一眼,只是道:“那张午亦不曾对明灯下杀手,只是废其修为,留了他一条性命,叫他能从头来过。
但有些自家人……却是真狠心。”
说到这里,尚玄话锋一转,向叶法善稽首道:“我耻与此般人作同道,与之联手,还须提防其随时会对自家人下手——恕众妙宗不能接受含光子的提议。”
天师道张大江跟着道:“天师道亦然!”
叶法善看着三个老道,心中更知化龙派看似愿意听从师兄提议,实则暗下里必会阳奉阴违——而众妙宗、天师道必是与化龙派达成了联手,三方一唱一和,便‘导演’出了当下场面。
“你们不愿为‘镇天下诡’出一份力?”叶法善直接问道。
尚玄摇头对答:“只是觉得那位不良帅,并不一定就真能为‘天下镇诡之事’做出甚么功业来,不愿为之效力。”
叶法善注视着尚玄,忽然问道:“‘神视’也是这般看法吗?”
他这个提问反倒把尚玄打了个措手不及——尚玄霎时愣神,良久之后回过神来,对这个问题亦没有回应,只是垂下眼帘,对此避而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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