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若精莲对它忽然施以援手,必将会导致更严重后果。
若能就此以言语吓阻住精莲,自然再好不过。如若不能,丹加也好就此随机应变。
她将目光收回,看向山壁间那些细碎的裂孔。
孔隙之间,绿光隐隐。
一只只幽绿的眼睛好似生在裂孔之中,正仔细地观察着她。
另有一个声音,忽在她耳畔响起:“你知朕缘何能以微弱修行,反制鲁母?可曾听过一句话——母凭子贵?”
母凭子贵?
丹加脑海中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下一个刹那,莫大的危机感骤然降临在她的心头!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在她的右手掌心里响起,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正看到一个皮肤青黑腐烂的婴孩侧躺在自己掌心里,那婴孩的侧脸对着她,满是烂疮的小脸上,露出一个令丹加稍觉熟悉的笑容。
它张开眼睛,眼中绿潮涌动!
婴尸!
此时躺在丹加掌心里的,是组成鲁母头部两个婴孩中,头朝上居于左的那具婴尸!
看着掌心里的‘婴尸’,丹加忽然明白了天后所称‘母凭子贵’是甚么意思。
——天后下生之后,已彻底脱离‘人’的范畴,她就是组成鲁母头部那两具婴尸中的一个!
鲁母大抵已弃绝了令自身完整降临人世的计划——它开始尝试令身躯各部分在现世之中寻找寄主,分别降生。
最终在人世间组成一个完整的自己!
天后已是鲁母的一部分,本也代表了它的意志,如此以来,就根本不存在甚么谁控制谁,谁又反制于谁的说法!
鲁母能否完全于人间降临,全看自身的左眼-天后!
所以‘母凭子贵’!
可哪怕是化作鲁母左眼的‘正侧卧之婴尸’,想要灭杀丹加,仍旧是轻而易举——丹加脑海中陡起一念,天后的声音再一次于她心神间响起,几乎要压住她心底升腾起的念头:“你不是亦有心做‘鲁母’的代言人么,我带你来见它——它对你亦颇为满意。
小女子不错。
倒能和朕做姐妹兄弟了……”
天后话音一落!
横亘于丹加身前的那面山壁猛然颤抖了起来,一缕绿绸带似的鲁母诡韵从那山壁间细微的裂孔中流转而出,于倏忽间缠绕上了丹加的身影,天后森然的声音在丹加心神间再次响起:“只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被这鲁母重新孕育、经历万般恐怖碾磨的痛楚了!
朕尚需借国运承受这‘大化地狱孕育大磨’!
你又如何能撑得住?!”
轰隆!
那先前流淌入裂隙孔洞之后‘终极伏藏’中的绿绸带,此时去而复返,绿绸带猛然间撑展开来,内中隐约显映出了‘倒侧卧之婴尸’的投影,这骤然撑展开,遮天蔽日的‘绿绸布’,一瞬间倾盖而下,包裹住丹加的身影!
绿绸布下,顿时传出如磨盘转动的声音!
丹加脸孔一时煞白!
寄附在丹加右手掌心里的那‘正侧卧婴尸’骤然脱落——无形风卷起漫漫雪尘,在丹加身后形成了天后的雪雕塑!
天后被雪色雕琢出身影,此时面笼冰寒,伸臂猛推了被绿绸布包裹全身的丹加一把,喝声道:“去!”
丹加身形踉跄向前!
鲁母诡韵令她浑身遍生绿眼。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一条手臂,竟想要拆解去那缝合在山壁之上的灰白色微透明的一缕缕‘针线’——
而那山壁之上的灰白色针线,亦在她手指触碰上去之时,微微退缩,真有了就此崩开的征兆!
天后看着那些微微蜷缩的灰白色针线,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的尊者,对你倒也确实信任……”
丹加满面挣扎,手掌却在颤抖着,将那一缕缕针线拆下——
细密针脚簇拥着精莲的头颅,方才好似在混沌中沉睡去的精莲,此时微微睁开双目,眼中偶有光亮闪动,那精光旋而又重归暗淡。
它仍在迟疑。
这时候,被风雪雕琢出形体的天后仰头看向它:“鲁母将你孕育作‘鲁王’,居于群鲁之上,你却这般不堪!
机会在前,还要迟疑不决么?!”
天后这一句话,激起了精莲的些许心气,它正欲强行挣扎一番,有所动作,心识中却又忽然闪过‘那个人’的面孔——它的眼神变得迟疑,阴沉地看着天后,低声道:“你不懂……
你以为自己而今胜券在握了么?
你看看这一层又一层的缜密针脚,真觉得那缝针的人是个心思粗疏之辈么?”
天后摇头失笑:“罢了……你不过是被对手吓破了胆子,今下只是一条断脊之犬而已,全无大用了……
鲁母降临人世,你这尊‘鲁王’,亦将做到头。”
精莲不理会天后这番言辞,兀自低声言语着:“他的后手无穷无尽,环环相扣,你不必信……反正亦会亲身体验到的……”
话音未落。
那在前头将‘针线’拆下有一条手臂那般长的丹加,满面痛苦地扭过头来,看着身后风雪盘旋之地偶现的天后形影,她的声音却分外平静,如清泉流过天后心识间:“若你作为鲁母的一部分,已然降临在了人世,缘何今下还要我一个小女子辛辛苦苦拆解线头?
你作‘鲁母左眼’,一眼将它瞪开不就是了?
还是说,其实鲁母左眼的降临,也并不彻底,只是从裂孔中流露出了一道大化本源根种?”
天后与丹加对视,笑着点头:“小女子猜得不错。
但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
你纵知道真相,今下也只得帮朕打开这道裂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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