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秦战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恭敬回道:“那个少年是,先太子。”
闻言,方书怀眼神蓦地一沉,眼微眯,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向后一靠,觑着下首的秦战,问道:“你怎知道是他?”
“影子曾派属下追踪过,只查到先太子曾在岭南一带出现,之后便被派往您身边,便没再过问,想不到他竟然出现在了扬州。”
秦战如实禀报完,等着方书怀的下一步指示。
方书怀坐在圈椅中,微沉着的眼早已没了往日的温润,平时微挑的眼尾都带着厉色,冷漠又锐利。
他唇微勾,冷淡的语气凉薄又带了些嘲讽,“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门的,那就杀了吧。”
“他人关在哪儿?”随后又问道。
秦战似早知他会问一般,道:“就在后院的柴房里。”
“行吧,人交给影子,让他把人带到外面去杀。”
说罢,方书还便起身出了书房,回了澜音院。
跟在他身后的秦战,瞧着走在他前头的方书怀,一袭素色衫衣行动间微微向后扇动,背影清瘦而挺拔,一副文人墨客的恣意,平时对着自己夫人时一副疏朗温润的模样,暗地里却是心思深沉,冷硬狠厉的连自己侄儿都可以毫不在意的杀掉。
他以为他会去看看这唯一的亲人,没想到却是除之而后快的决定。
这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效忠的这个人,是孤家寡人的帝王。
“秦战,我喜欢话少的人,而不是心思多的人,你可明白?”
方书怀带着警告意味的话随着夜风吹进了秦战的耳朵里。
秦战突感后背一凉,比平常更显恭敬地答道:“明白。”
此后的数年间,秦战都会回忆起今晚,都会感叹这位帝王的冷硬和寡情会带给他自己的悔恨人生。
也是从这一夜始,他也便取代了那真正的秦战。
方书怀回到澜音院时,徐妙音还在睡梦中,只是她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额头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脸色因梦魇带来的恐惧显的苍白如纸,口里呢喃着,眼泪顺着眼角流进了发里,打湿了枕头,手在空中似乎想抓住什么。
方书怀刚进入内室,便听到她凄厉夹杂着恐惧的喊叫声,他瞳孔一缩,脸沉了下去,几个跨步来到床前,掀开床幔见她不停的喊叫着,手在空中挥舞,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的五指掐进了肉里,他似是感觉不到疼一般,轻轻地安抚着她。
“妙妙,别怕,有我在,别怕,快醒醒……”
而徐妙音蓦地睁开了眼,眼里的血丝布满双眼,瞪大了眼看向他。
只见她似惊弓之鸟般坐起来,缩在了床角,环抱着自己,口里大喊着让他别过来。
他的眼眸似被眼前一幕刺痛了一般,瞳孔一缩,那面上竟有些悲苦之色。
他慢慢伸手过去想将她揽进怀里,却因她怨恨的双眼,蓦地停在半空,不敢再触碰她。
她却蓦地抓住方书怀的手,狠狠地咬在他的虎口之上。
方书怀身体紧绷有些吃痛,却抵不过现在他心里的钝痛,任由她咬着,甚至伸出另一只手安抚着她。
而徐妙音却蓦地失力,又昏了过去。
他缓缓将人放躺在床上,小心翼翼为她擦了擦滑落的泪珠,轻抚着她眉间的手都带了些颤抖,紧绷的身体直到现在还未放松下来。
门外响起两声轻扣,传来玉秋小心翼翼地询问声:“姑爷?”
主屋内传出的喊叫声,玉秋他们自是早就听到了,只是姑娘许久没有发病了,他们不清楚主屋内的情况,也不敢冒然闯进去,只能在门外等着,姑娘似是安静下来了,却没见主子有任何吩咐,玉秋这才大着胆子敲响了门。
他见她似是已沉睡过去,这才冷声吩咐玉秋:“去请陆神医。”
玉秋得了吩咐去请人,玉春便进屋点亮了烛火,却不敢多呆,主子现在浑身透着杀气,整个澜音院都戒严了起来,没谁敢靠近。
但总有人敢来撩虎须,陆时方被人扰了清梦,本就有些恼火,一进门便见方书怀冷沉着一张脸,更是来气,脾气一上来,冲着方书怀嘲讽道:“哟,现在知道心疼啦,当时干嘛去啦?要是真心疼她,能让她被人一剑穿心!”
门外的众人都在心里给陆神医竖了大拇指,也只有陆神医有这个本事让主子吃瘪却能全身而退。
陆时方的话处处都踩在方书怀的痛点上,而他也只能咬牙忍着。
陆时方见他吃瘪,冷哼一声,暂且放过他,来到床边为徐妙音诊脉。
片刻后,觑了一眼一旁的方书怀,问道:“你又刺激她了?”
方书怀摇了摇头,脸上仍是一片沉郁,“并未。”
陆时方沉吟了片刻,便起手,对方书怀道:“她之前中的毒已解,只是看脉象是惊悸之症,如果这段时日并没有受到刺激,老夫觉得估计是跟她脑后郁块消解有关,平时让她少思静养应是无碍。”
“陆神医,她可是要恢复记忆了?”
他脑海全是她惊恐看着自己的眼神,眼底带了几分懊悔。
陆时方摸着短须,思量片刻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完见他神色晦暗,摇了摇头,走出了内室,心里暗叹道,两个都是可怜人,哎!
方书怀坐在床边,贪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握紧了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第二日徐妙音是在方书怀的怀里醒来的。
她抬眼看他,他的睫毛很长,眼尾微翘,他的眼型长而圆,平时看人总是带了些赤诚无辜,而微挑的眼尾却中和他的少年气,多了丝风流,加上英气的眉高挺的鼻,真真是个俏郎君!
她无意识地描绘着他的眉眼,却没发现他逐渐上挑的唇,他蓦地抓住她的皓腕,睁开的眼带着笑意。
徐妙音被他突然抓住手腕吓了一跳,又见他清明的眼底皆是笑意,便知他肯定是早醒了,想着刚才竟然看着他发愣,便有些窘。
方书怀见她欲语还休的窘态,微微一笑,道:“夫人可满意为夫的相貌?”
见他竟然还取笑自己,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便趴在他胸膛上,手指轻描淡写般从眉眼一路向下,轻轻描绘着,停在他的唇上,见他喉头动了动,她得意一笑,轻声道:“吾夫盛美!”
她的语气似带了钩子了般,勾的他眸色渐深,暗云涌动,他猛地一转,她轻呼一声,就已被方书怀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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