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陈墨前去探望塔露拉的三小时之前。
——荒野之上
一身黑衣的陈墨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绿发的女孩,几米之外是一个白色短发的小男孩,他一脸呆滞,像个失去意识的傻子。
“……到时候了。”陈墨扔掉那根他实际上连吸都没吸一口的香烟,拔出了腰间的杜兰达尔,缓缓走向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黎博利小男孩。
“能在恍惚中死去,也算是你的幸运了。”他举起长剑,眼神中不带一丝怜悯。
——咔嚓一声,剑刃已经落下。
梅菲斯特的头颅落在了寸草不生的荒地上,失去头颅的身体随之缓缓倒下,溅射而出的鲜血在尸体的下方聚成了一个血泊,像是一张红色的地毯。
男人收起长剑,带着身旁的女孩离开。
天地重归寂静,荒野中多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具尸体会在几小时内被食腐者瓜分干净。
但很可惜,这里并不是真正的荒野。
在这个瞬间,这片天地的时间骤然停滞,世界宛如镜面般破碎开来,化作一个个碎片,最后彻底消失,显露出真实的世界。
陈墨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白发黎博利,身旁是浮清和一个绿发的斐迪亚男孩。
梅菲斯特并未像刚才那个精神世界中那样死去,陈墨呼叫卡门通过系统以及那些书页的力量带他进入了这个男孩的潜意识世界中,在那里,他亲手杀死了对方意识和人格中恶的那一部分。
所以现在这里躺着的已经不是那个象征着疯狂和暴虐的“梅菲斯特”,而是曾经的那个会依附在别人身边的“伊诺”。
“……谢谢您,先生。”浮士德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和伊诺能活下来都是因为对方的缘故。
“先别谢,我是直接把他的一半给砍了,所以他现在很可能记忆这方面会有残缺,懂吗?”陈墨掏出一个崭新的烟盒,撕开外表的塑料膜,抽出一支香烟,熟练的点燃后塞到嘴里。
“您是说……他失忆了?”浮士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担心的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伊诺。
“很有可……咳咳——!”陈墨试探着吸了一口烟,然后差点把半条命给呛出去。
“老师,你不是不抽……”一旁浮清眼见他已经快呛死了,正想去拿张纸巾,结果被反手按住了头。
“咳……我没事,你好好待在这就行。”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还有,我不是什么好人,救你们也只是因为有利益而已。”陈墨拍了拍浮士德的肩膀,在他眼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任务的奖励而已。
“对了,现在的整合运动可容不下他了,你打算怎么办?”他随口问道,就以躺在病床上的这位先前的所作所为,他回去可能会被直接活撕了。
“……不知道。”浮士德陷入了迷茫,现在的整合运动一切都在稳步向前,他们的存在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陈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最后一脸平静的说道。
“在我手下干活吧。”他回想起了这个孩子超乎常人的射击天赋,估计年少时的scout都未必有他优秀。
“……啊?”浮士德怀疑自己听错了,赶忙回头看着他确认对方话语的真实性,但他没法从那双如秋水般平静的双眸中看出任何东西。
“就当是打工还债了,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医疗费多少吧?我说的是矿石病。”一想到一个天才狙击手将会归属于自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等浮士德回答,他便打开房门,带着浮清走出了病房。
“还有件事。”关上门前,他转过头,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浮士德已经死了,以后你叫萨沙,懂吗?”
……………
塔露拉的病房外,陈墨坐在一条铁椅上,他低头看着铺着白色瓷砖的地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铁椅旁,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但他却并未为此所动,因为他知道来者是谁。
“不追上去?”卡门笑着说道。
“………”陈墨并未搭理她,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没必要回答,这个女人知道他为什么不那样做。
“那个小姑娘真可爱,刚抱完你脸就红了,还拿什么‘局里有事先走了’这种老掉牙的借口跑掉了,真有意思。”卡门捂着嘴巴笑道。
“不过你要抓紧了,就以你现在这个身体状态,不赶紧抓住她的话,估计不用几年她就得在你的葬礼上哭了。”她并未收敛笑容,但还是友善的提醒了他一下。
“……我知道。”陈墨此刻的眼神很冷淡,似乎对一切都不在乎,但卡门还是看清了,对方眼里那一瞬间的黯然。
“当然,还有几种方法能让你活着,不过你应该也猜的到。”
“第一种,永久源石化,那样你就不会被那些纠缠在人类躯体上的病状影响。”
“第二种就是……算了,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卡门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反正你记住这些选择都有一个共同点。”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会让人舍弃掉人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呢?”他转头看向卡门,神色淡然,好像只是听到了一件琐事,而不是自己的病危通知书。
“……你和那个姓陈的小姑娘还真有夫妻相。”卡门笑了笑,随口吐槽道。
“谢谢。”陈墨生硬的说道,随后转回头,不在言语。
“真希望你到那时候也这么倔强。”卡门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站起来,打算离开。
忽然,她似乎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拍了拍陈墨的肩膀,对方抬了抬眉毛,看了过来。
——她的嘴角顿时上扬。
“还有,提醒你一下。”
“抽烟的人可不会咳血。”
亮光闪过,她的身影消失了。
陈墨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后他仰倒在冰凉的铁椅上,感受着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友善一点,而是他真的已经没力气用热情去应对别人了。
“……他是谁?”他暗自想到,眼前闪过先前在那两个孩子身旁时脑海浮现的画面。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黑发小男孩,他蜷缩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注视着一个个孩子被从房间里带走,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陈墨回想起这一幕,不知为何,他深深的感受到了那个孩子的恐惧和无力。
一瞬间,一个莫名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他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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