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爱国者缓缓离去,宽大的鞋面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刻的印迹,它们连成一条,通向了大队驻扎地所在的位置。
其实爱国者来到这里并不只是为了看望霜星,他本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跟她说的。
但看到这位新晋的领袖这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后,他终究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先放一放。
毕竟现在也想不出办法,说出来的话也只是徒增焦虑,更何况这件事关乎一些常人不该接触的东西。
因为他会直接威胁到这片大陆的所有生灵。
——但这一切本不会发生。
只是因为那些偏执的科学家,只是因为他们近乎扭曲的欲望,一个足以匹敌天灾的东西就被创造了出来,以最残忍的方式,以最彻底的改造塑造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灾难”。
哪怕他们只是怀有一丝良知,也不至于导致如此惨痛的下场。
或许他们一开始并不想做到这个地步,也许他们的想法和这并不相符,但被黄沙埋去的过往已经无从考究,也不会有人为他们辩解。
当一个人在一条道路上走的过深的时候,往往就会忘记原本走上道路时的初衷和信念,误入歧途。
那些探索者固然是值得尊敬的,他们在黑暗中披荆斩棘,开辟出无数条让后人前进的道路,但总会有人不自量力的涉足那些不可寻索的区域。
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阶梯也是要一步步走的,步子迈太大就会失去平衡,从阶梯上坠落。
智慧的确是人类最珍贵的财宝之一,但前提是具有良知和底线,否则必然酿成恶果。
但哪怕已经发生过那么多活生生的惨痛例子,人们也不会在乎,最多也就是在听闻时感叹一下,随后继续手里的工作。
“……真是,愚蠢。”爱国者叹了口气,这样的形容已经足够贴切。
凯尔希私自告诉他的这些的东西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理解明白,而得知这样的消息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简单。
“尽力寻找那个家伙,观察他的状态是否稳定并通知她。”这是那位勋爵的原话。
爱国者答应了,几乎没有犹豫。
因为这事关这片大地,也事关他的祖国和那些重要的人。
他想为感染者抗争,得到他们应有的权益,但如果连这片大地都不存在了,那么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
不过就在他怀着严肃和慎重的态度准备策划搜查计划的时候,那位勋爵却告诉他已经找到了陈墨的行踪。
不过好像跟他们脑海里设想的疯魔状态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毫无关联。
那个家伙确实离开了罗德岛,也确实在度假,并且按照他和那两位旅伴的关系来看到话……
——这是什么亲子出游节目吗?
凯尔希:“?”
爱国者:“?”
阿斯卡纶:“?”
大家都很懵逼,但更奇葩的东西又来了,这次是真的震碎了他们的三观。
那个批,在哥伦比亚逛了几天之后,居然闲着没事找了个牢去蹲,还是自己掏钱去的,最抽象的是自己蹲监狱就算了,还喊上那位陈警官去当狱警,那个绿头发小姑娘被他安排在外,最近似乎是在准备什么奇怪的炸药和车辆。
——这是什么监狱play吗?
并且,根据那个萨卡兹女刺客传来的情报来……
那家伙好像还混的挺不错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如鱼得水了。
入狱第一天就和半个监区的囚犯混熟了关系,用一手精湛的牌技和强大的力量降伏了那些打牌只会愣炸拆牌的狱友,并且也不知道他私底下干了什么,甚至连那些狱卒也对他礼让三分,隐隐有成为监狱中新一号大人物的趋势。
这一前一后整的连那些潜入进去的情报人员都看愣了,甚至险些也被这家伙给拉拢了。
后来收到消息的阿斯卡纶一脸黑线,但也只是捂着脸感叹了一句“果然这种人才无论放到哪里不会埋没在人群里。”
但想到这里爱国者的心情忽然又复杂了起来。
一个人究竟要有怎样的心灵才能在背负着如此凄惨的身世,经历了万般曲折的人生后还能够维持住一开始坚守的善意的呢?
在先后因逃荒失去了家人,战斗失去了朋友,以及追随的人之后,依然还能够秉持着那份起始的信念,怀揣着善意,并能够为其而死,这种人真的会威胁到这片大地吗?
但天灾之所以可怕也就在于它不可被逆转,面对它人类所能做的只有逃避,举国之力抵抗或许有用,但谁又能支付得起失败的代价?
这片大地没有后悔的机会,每次选择都会使之发生改变,有的会散播到整片大地,有的则局限于个体。
也许你只是在路边给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施舍了一点金钱,他就因此而得活,往后成为了大人物,让自己的名字传遍五湖四海。
而这些都源于你无意间的那个选择,但那天的你却一无所知,只是继续前进,再未见过这个有着一面之缘的人。
灾难也是同理,也许那些观察者只是一时疏忽,没有注意到屏幕上那些仪器一闪而过的警告,就酿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你不会造成危害?谁能保证?谁来承担后果?
你是善意的?难道以后也是吗?
所以并不是人心变坏了坏人才那么多,而是当好人的门槛真的太高了,高到很多人都翻不过去。
但正因如此,善意才在这片大地上显得弥足珍贵,不是吗?
而爱国者并未停留,只是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太阳。
绚丽的晚霞在天边浮现,像是天空的怀抱,挽留着逐渐落入大地的太阳,给世间展露白昼的终章。
——要入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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