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过后,陈墨在工作时间的前五分钟收到了一个狱警的通知,说是让他到c区集合。
一路上,陈墨脸上仍然挂着浅浅的笑意,他不断东张西望,似乎在好奇的审视着周围的环境,但内心里却已经开始思考该在哪里开个口子了。
“……还没来几天就敢让我去c区,我是该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人情债务比钱重呢?”陈墨暗自腹诽道,感到有些好笑。
虽说为了这事他是花了点钱,但讲道理他也没多心疼,毕竟他连着修监狱和损坏期间维护的费用也给人家算上了。
——我可真是个厚道人啊(昂首)
想到这里,他被自己给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使得脸上原本淡然的笑意变得明显了起来。
“笑啥呢?你小子。”一个囚犯用手肘碰了碰他,好奇的问道。
“因为一会可以看风景啊。”陈墨随口说道,但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破绽。
那个囚犯听到这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结束了话题。
很快,他们几人便在狱警的带领下来到了c区,这里是那些重刑犯被关押的地方,所以看得出来和他们的囚室相差很大。
例如说,这里的犯人虽然和他们一样也是一人一间囚室,但每层楼都只有四间囚室,每间囚室都只和电梯相连,可以说是相当封闭。
不过这里的囚室环境的确是比他们的囚室好上不少,待遇也是,毕竟是定期有人清扫的。
到达指定地点后,狱警让他们稍作停留,随后转过身来,要嘱咐他们一些有关清理的事项。
“听着,你们当中有些新来的,所以我重复一下规矩。”莫名的,他的语气一改平时的随意,变得稍稍郑重了些许。
“a区和b区负责不同的房间,我们两个分别带你们。”狱警指了指一旁的塞雷娅。
“不过最后都要到安东尼先生的房间打扫一次。”
听到这话,有囚犯不服了,举手问道:“为啥?”
狱警斜了他一眼,然后嗤笑着说道:“这叫尊敬。”
此时闷不做声的塞雷娅开口了:“a区的跟我,b区的跟他。”
听到这话,陈墨挑了挑眉,但并未有什么表现,只是心里默想。
——这是让我自由发挥?
但不等他多想,那个狱警就带着他们几个走向了电梯。
他说:“总之,你们进去之后,不该碰的都别碰,不该拿的更别想。”
“好好干活,尤其是安东尼先生的房间,要用照顾你们老妈的心去打扫,听清楚了没?”
“嘿嘿,我可不想照顾我老母,嘿嘿。”有个囚犯起哄道,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笑了起来。
“别废话,这就是给你们几个新来的说的,别给我惹事。”狱警厉声道,但看他脸上的笑意,似乎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蛮横。
他说:“表现的好,让你们在空的c区牢房玩一会儿。”
听到这句话,这群囚犯瞬间都嬉笑着起哄了起来,毕竟这种能到c区囚室的机会可太少了。
但不知为何,此时的陈墨却并没有笑,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他的视线穿过嬉笑的人群,似乎是在看着更遥远的地方。
“爸……妈……?”在电梯里,他闭上双眼,默默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心中复杂的情感交织着,有困惑,有悲悯也有无奈。
他试图在脑海里回忆起自己的父母亲,但在那些记忆的碎片里,他看到的只有两张模糊到分不清五官的面庞,还有那身破旧的衣裳。
——他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但在那些破碎的记忆里,他还能依稀回忆起那个平凡的母亲温暖的怀抱,还有那一句句轻声的安眠曲,那是每个荒野上难熬的夜晚里年幼的他得以入眠的依靠。
而每当这个时候,那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总是会一改平日里对那些外人凶悍的样子,用那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蛋,眼神里透着和母亲如出一辙的温柔。
他有一个好父亲,也有一个好母亲,他们带着自己在荒野上生存着,日子虽然很苦,但知足的他们很幸福。
他爱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也爱他,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了。
他对他们的一生知道的很少,只是依稀听到他们曾经是一个极其歧视矿石病的国家的公民,后来似乎他的母亲感染了矿石病,他的父亲本来是个有着稳定工作的人,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带着怀胎数月的妻子离开了城市。
然后在荒野上,他们生下了一个孩子。
更多的事情,他便记不起来了。
就像他们爱他很多很多,他也只是喊他们声爸爸妈妈。
这原本只是一个乏善可陈的故事,但它却是陈墨痛苦的根源。
好了,说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痛苦,他不想再回想一遍了。
最后,陈墨默默的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颗心脏缓慢至极的跳动。
“你还能记得多少东西呢?”似乎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双手合十,向着所有他还记得的神明们默默的祈祷着,虔诚万分。
这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嘴里不断喃喃低语着,用唯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不断念诵着一句话。
“如果我陈墨,还有来生的话,我愿舍弃一切荣华富贵,受尽万般折辱。”
他说:“只愿再做一次他们的孩子。”
最后的最后,他说完了所有该说的话,双手垂落,像是了无牵挂。
似乎是幻觉一样,他的发丝被一道微风吹起,拂在那张和幼时相比截然不同的脸庞上。
他愣了愣,抬起头,看向周围封闭的空间,并未发现什么可以通气的地方。
他无声的笑了笑,朝着一个无人的地方,但不知为何,有点点微光在他的眼底蓄积。
——他有点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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