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穷奇
此时,那只穷奇正在离她不过三丈的距离,两个大大的鼻孔朝着天上不住地嗅啊嗅的,像是闻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两眼放出血红色的精光,四只爪子也兴奋地不住挠动着……
“坏了,坏了!”那千年人参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它在栀子手中扭动了几下身子,好似万分盼望眼前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藏起来一般。
栀子把人参揣进怀中,从小竹篓里取了一支镰刀提在手心里,她的手指一直在“啪嗒”、“啪嗒”向下滴着鲜血,可她顾不了许多,只是浑身紧绷,面色冷冷地盯着那只穷奇看。
这只穷奇和那只朱厌都是杀害她爹娘的罪魁祸首。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眼下,她与那只穷奇隔得这么近,她想,它应该是看到她了。虽然它的体型有他们的房舍那么大,可她有一柄镰刀在手,若是砍中它的要害处,说不定也能报得了仇的。
她十多年以来,一直跟着爹爹阿德行医救人,针灸认穴的本事向来很准,若是能砍中那穷奇身上的大穴,或许也可以……
因为心里有了这样的打算,一开始,她也没打算要躲,待得那只穷奇冲她打了个响亮的响鼻,喷了她一头一身的口水之后,就冲她冲了过来——
爹爹和娘亲死了,栀子也没打算独活,她嘴里发出一声喊叫,带着满腔的怒火,举着镰刀,冲那只穷奇冲了上去。
许是没料到这个凡人,见了它竟然不害怕,反而不要命地冲上来,那穷奇愣了愣,眼中有了一丝疑惑的神色,它干脆侧转过身子,长长的尾巴冲着栀子一扫。
栀子顿时就感到一阵刮骨般的疼痛自她的小腿处传来,疼得她整个人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却又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而那穷奇的尾巴此时就像是一柄长长的鞭子,一下一下无情地抽打在她的腿上、身上。
栀子的手臂也被那尾巴不幸抽中,这一吃痛,她手中的镰刀“铛”一声掉在地上,落在离身体一丈开外的地上。
身后那穷奇又冲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朝她冲过来。
栀子顾不得疼痛,只得手脚并用朝那柄镰刀爬去,就在她刚把镰刀攥在手心里时,那穷奇又故技重施,提着尾巴卷起了她的双脚,将她整个儿甩了出去。
“哎呀——”栀子疼得浑身骨头都散架了一般,看来她空有想要报仇的心,可这穷奇与她之间的力量悬殊实在是太大,仅凭着手里的一柄镰刀,她想砍中穷奇的要穴,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会儿,只要那穷奇撵上来,在她身上踏上一脚,她的小命儿就呜呼了。
既然硬拼不是办法,那就只能智取了,眼下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也好过被穷奇当做玩具,不停地抛上抛下玩乐来得要好。
她四下里看看,猛然间发现就在离她身体不远处,有一个石块堆砌起来的缝隙,刚巧够她这样的女孩子躲进去。
当下,栀子打定主意,不敢再迟疑,就在那穷奇从身后撵来之际,她整个人迅速躲进了那缝隙中。
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握着镰刀的手一直在不住的发抖,原本突然失去双亲的痛苦与想要替爹娘报仇的愤怒,蒙蔽了她的理智,这会儿才意识到害怕。
方才与她相斗的,可是一只千年妖兽穷奇,自己居然就那样不顾后果的冲上去与之对决,不要命了不说,还十分没有脑子,这一点儿不似寻常的她。
栀子深呼了几口气,虽然身子依旧在发抖,可到底是冷静了几分。而那只穷奇并没有离开,它拿头上的角不住地去拱那缝隙上的石块,四只爪子也不安分地去扒拉那些碎石,似乎想要把栀子从缝隙中扒拉出来。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了,栀子瞅准了那穷奇低垂下的头,那颈肩处的大穴位,那里应当有一处大椎穴主管经脉活动才对。
这一点,人与兽应当是相通的。
栀子一点不含糊地双手握紧了镰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朝着那大椎穴砍去——
“咣当——”只听一声钝响,那柄镰刀如砍在了巨石上一般,猛然间裂开成两截,落到地上,而刚刚的攻击,那穷奇似乎丝毫未觉疼痛一般,倒是有几滴血液,从栀子的指尖飞出,随着她砍下的动作,溅到了那只穷奇的大鼻子上端。
但见,那穷奇又往空中嗅了嗅,似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伸出巨蛇般的大舌头舔了舔它的鼻子,那几滴栀子的血液也被舔舐了干净。
忽然,那穷奇嘴里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像是舔舐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整个儿都不一样了。连方才凶神恶煞想要吞掉她的表情也变了,硕大如灯笼般的眼珠也不再泛着红光,反而变成了一圈圈的淡蓝色。
<div class="contentadv"> 它伏下身子,趴在栀子藏身的缝隙边,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又时而呜咽两三声,像是想唤她出来。末了还伸出长长的舌头,继续往缝隙里一边舔舐着,一边晃荡着长长的尾巴,好似很快乐的模样。
栀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想往里面再缩一点,可无奈缝隙只有那么丁点儿,她原本受伤的小腿肚和十根手指尖都被穷奇的巨舌舔中,带着一大片温暖厚重的湿意。
她十指的指甲已经全没了,这时被穷奇一舔才知道钻心的疼痛,她烦躁地拿脚踹那只妖兽,嘴里喊道,“滚开,滚一边去,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没料到那只穷奇立马像是一只温顺听话的小猫一般,庞大的身形往外挪了挪,嘴里又发出一声“嗷”的叫声,大大的脑袋拱了拱缝隙口,趴着不动了。
“它怎么好像听得懂我的话?而且还……”
“而且还这么听你的话,对不对?”栀子怀里的那只千年人参又开口接话了,“我想应该是你的无垢道血被它尝到了,应该是你的无垢道血有驯化妖兽的能力。”
什么?有这回事?
“那我要它去死,它会听吗?”栀子又问。
“不会。穷奇和朱厌都是开了灵智的妖兽,哪会那么笨?哪怕是听你的话,也不会自己要了自己的命的。”
栀子对于自己的无垢道血能驯服妖兽这一点无比吃惊,她想起怀里的千年人参也是因为吸到了她的血才忽然说要跟她的。
刚才与穷奇对战,她又跑又跳的,也累得不行,这样蜷缩着身子更累,她往缝隙口望了望,照那人参的说法,穷奇已经被她的血驯服了:
“那我如果现下出去,它应该不会怎样吧?”
得到了那只千年人参肯定的回答,继续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她决心出去试试。
于是,她伸出一只脚,试探性的往外挪了挪,哪知她的小腿刚一伸出去,就被那穷奇的大舌头又舔了舔,嘴里还满足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吓得又缩了回来。
如此尝试了几次,除了感到有些痒之外,那只穷奇的确没有再伤害她的意思。栀子这才大着胆子爬出了缝隙。
哪知,她一出现,那只穷奇就对着她疯狂地舔了一番,让她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它的口水。
在栀子的喝止声中,它才温顺地趴在她的身边,不时拿大脑袋蹭她的小腿,眼神充满了讨好与撒娇的亲昵,和方才那副要生吞活剥她的神情,截然不同。
难道这就是她的无垢道血驯服妖兽的能力?
一想起这头在她脚边撒着娇的妖兽害死了她的爹娘,她就愤怒不已,于是,她举着那柄断成两截的破镰刀又使足了劲儿,狠狠砍了穷奇十几刀,可都像是砍在巨石上,发出“”的怪声。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她砍着砍着,眼中有噙了泪水,一直到手臂酸软,再也砍不动。
除了令她原本受伤的手更酸痛之外,没有别的用处了。那只穷奇根本伤不了分毫,但见她如此,也任由着她,只时而嘴里发出呜咽声。
她失望地丢了镰刀,瘫坐在地上,背后不自觉地靠在了那只匍匐的穷奇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忽然,栀子身后的穷奇动了动,嘴里发出警告般的吼叫,与刚才撒娇的叫声完全不同。
她转头,看到穷奇如灯笼般的眼珠子里方才的晕蓝不见了,又透露出凶光来,那神情不像是要重新攻击她,倒像是在警告什么东西不要靠近,这是它的领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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