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处长也不含糊,当即代表省委向基层民警表达了慰问之情,看到这边又是敬礼又是握手的,那几个二杆子意识到不对劲了,就问辅警咋回事。ωωw..net
辅警一撇嘴:“你们怎么也不事先打听一下邻居是干啥的。”
不会说陈述句的小子怒道:“我管他是干嘛的,我认识朱雀分局的李局,你们要是偏袒他,你信不信我找李局投诉你们?”
辅警说:“李局已经被办了,就是被他从分局直接带走的。”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懂事的就该认怂了,但这个世界上就有些横人油盐不进,绝对不能吃亏,他们听说对方好像是公务员,反而更加有恃无恐,说要上网曝光,让认识的大v挂你!
矛盾不可调和,警察也不可能因为易处长的身份就徇私放人,只能求易处谅解,咱们得按照程序走,去所里一趟。
易冷说那好啊,我好久没去所里了。
他闲人一个,不用办案,女儿住校,也没老婆啥的,光棍的很,玩呗,谁怕谁啊。
于是警察先让他们把车挪开,然后带回所里继续调解,没用警车拉人,怕影响不好,请易处长自己开车前往,易冷说我不想开车,我要把车停回我自己的车位,然后再去所里。
他这么一说,对方又不乐意了,说啥不愿意把车挪开,事情又回到原点。
本来冲突就是因为争车位而起,警察只管斗殴,不管经济纠纷,但总要分个是非曲直不是,于是老警察问现场的物业经理,这车位到底是谁的。
经理说既不是601的,也不是702的,是原房主的。
“这事儿说来话长,702的原房主不在了,过户给现在这家人,但是房子产权有纠纷,在法院没判决之前,他们先住着,也交了物业费,我们就没管,但是这车位和房子性质又不一样……”
物业经理一番哔哔,意思是车位无主,谁都可以停,先到先得。
“听见没?谁先到谁先停,你算老几,你是业主么?”不会说陈述句的精神小伙原来还是本单元的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种,此刻得了物业经理的撑腰,气焰又升高了一点,但不敢伸手指戳人了。
易冷记得当年楼下邻居是中年教授夫妻,很有素质的那种,这两口子应该是后来搬过来的。
“经理,以前的业主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易冷转向物业经理。
“我们不可能记住每个业主的姓名,但702我还真知道,现在住进来的男的姓冷,女的姓朱,之前的房本上,业主姓易,两家打官司的时候,物业出过证明材料。”经理说。
易冷看向老警察:“我就是原来的业主。”
警察明白易处长这样的身份肯定不会撒谎,说是那就肯定是,于是说你们听见了么,易处长就是原来的业主,这车位是他的,他有资格停,别人都不准停。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房证拿来看看。”恶邻又开始胡搅蛮缠。
房证不在易冷手里,真的房证早就黑中介赵世斌掉包了,所以易冷拿不出房证,就算他能拿出来,恶邻又会找其他借口纠缠。
这种总在耍流氓和讲道理之间游走的人,是无法沟通的,易冷放弃了努力,说咱先处理打架的事儿吧,我坚决不同意和解,他们先打人,得拘留。
于是警察只好再度带他们回所里,易冷上了警察的车,没坐后面,坐副驾,警察还给他上烟,给他点火,闲聊了几句基层民警的艰辛,整天就忙乎这些破事了,相当大的比例出警都是调解矛盾,接触的也都是社会上的奇葩阴暗面,长此以往,不是抑郁就是过劳。
“警察一周遇到的坏人坏事,比正常人一辈子见到的都多,所以看谁都像是坏人。”老警察说,“有时候遇到这种事,不是不想管,实在是见得多了,知道后续如何发展,就懒得管了,主要双方都动手就是互殴,都教训一顿,以后就消停了。”
“都难啊。”易冷胳膊伸出车窗,弹了一下烟灰。
来到所里,所长早就站在门口迎接了,这位爷可是大名鼎鼎,一周从市局提了几十个人走,谁见了不腿颤。
但正是因为易冷的身份敏感,警方也只能一丝不苟的处理,严格按照规定来,这也是易冷要求的,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依然是调解为主,建议验伤,互相赔偿医药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然就只能拘留了。
对方终于让步,但是在赔偿金额上狮子大开口,这就还谈不拢,就是折腾,就是磨人,这也是正常老百姓玩不起这个游戏的原因,好人哪有时间精力在这儿耗啊。
易冷就比较被动,因为他没受伤,去医院都验不出来,他也不是那种靠小伎俩讹人的角色,做完笔录就先回去了。
另一边可就有的验了,去医院急诊把所有能查的项目查了一个遍,正好有个家伙两个月前摔伤轻微骨折,拍片子能看出来痕迹,也给算上了。
他们在急诊科折腾的时候,冷东鹏正陪着朱静输液呢,刚才他是看到老表被警察带走才离开的,到了医院找到朱静朱红姐妹,自我介绍说是冷曙光的堂表弟,在门口遇到另一个老表啥的,把姐妹俩都搞懵了。
哪有那么多的老表,只有一个最近要来的啊,于是冷东鹏把手机聊天记录给朱红看了才证明他才是真老表。
那另一个老表是谁,江洋大盗?入室盗窃被发现灵机一动装作你家亲戚的那种?想想就不寒而栗。
这下搞得一家人都不敢回去了。
……
易冷从派出所出来,听到肚子咕咕叫,他在朱红家里做了饭还没吃呢,又耽误了几个小时,现在普通饭馆都关门了,要么去黄皮虎火锅这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要么找个夜市摊子对付一下。
夜市摊子就在附近,易冷走过去,点了一个油炸花生米,一盆水煮鱼,今天忽然想和白的,就拿了一瓶廉价的淮江大曲,自斟自饮,倍感孤独。
旁边桌子来了五个民工大哥,三十四岁正当年,点了几个菜,一边等上菜一边闲聊,老板的工程款难结,他们的钱更难要,家里老的等着看病,小的等着交学费,日子难过啊,赶紧吃完,早上四点半就要去蹲活儿。
易冷听见对话,径直去马路对面银行取款机取了一笔钱,回来让老板加菜,拍黄瓜,松花蛋,凉拌牛腱子,炸金蝉,再来炖肘子,烤羊腿,清汤牛肉,红烧大肠,再来一瓶剑南春。
老板说你是打包么,易冷说给旁边这一桌上。
旁边的民工大哥们惊了,易冷起身说我就一个人,兄弟们不嫌弃的话,咱拼个桌。
遇到这么豪气的人,民工们欣然答应。
易冷坐过来,酒过三巡之后,气氛融洽亲切,他提出要给大家一个挣快钱的活儿,只是能不能挣到这个钱,得看你们的能耐。
“主要不犯法,俺们就能干。”民工们一致表示。
“比较急,今天晚上就得搞好,帮我垒个墙。”易冷说。
“今天晚上啊,那是比较急,人手是够了,可是料不够啊,得有砖头吧,砂浆水泥也得有吧,这大半夜的上哪儿找去。”民工们直摇头。
“我相信你们能找到。”易冷把两万块钱放在桌上,“能干,就一人四千。”
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不急,吃饱干活。”易冷举起杯子,“走一个。”
……
住601的业主和他两个朋友一直在医院忙乎到凌晨才回来,他们三个是发小,家里又都是做生意的,从小没吃过亏,谁都不服,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对方是省纪委的处长,但丝毫没有退缩认怂的意思,反而要弄更大的动静。
五点多回到锦绣家园,下地库的时候发现自家霸占的车位变了模样,沿着那辆小车三面砌了砖墙,而且没留门。
“我车呢!”业主叫齐昊,他拿出遥控钥匙按了一下,从砖墙后面传出一声闷响,车搁里头呢。
齐昊暴跳如雷,简直欺负太甚,我还没咋地他呢,居然先出招了。
“叫记者观察来!”手受伤的哥们出招,“给他曝光,上电视,上微博!”
“对,还得报警!”娘们也跟着叫嚣。
他们三家中,齐昊是最后搬来的,不图别的,就图住得近好串门一起玩,可是这小区车位太少,有钱都买不到,只好靠耍无赖霸占老实人的。
齐昊其实也不是经常来,他的房子刚买,还在装修中,自己设计,自己买料,工程队只负责干活,所以想把墙拆了也容易。
可是把墙砸的稀巴烂伤到车咋办,奔驰车售后维修又贵,动辄上万,那可就损失大了。
他们决定先不砸墙,补个觉,再找记者曝光此事。
易冷也在补觉,昨夜他玩的很嗨,两万块是纯工费,不包括买砖头砂浆水泥的钱,也不包括运费和贿赂小区保安的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都不假,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赚的盆满钵满,笑得合不拢嘴。
年纪大了睡眠就少,易冷睡到九点钟起来,联系小姨子向冰,问她房子的事儿,向冰期期艾艾,回避问题,最后躲不过去才说了实话。
“是我同意把房子借给他们住的,他们家实在太可怜了,反正我和暖暖都不缺房子,就当做好事了。”
“你不缺房子?”易冷听到这话都想笑,省城繁华地段的房子,谁看着不眼馋,向冰自己还租房呢,居然能发善心把姐夫的房子送别人住,如此圣母,世间罕见。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真的下不了狠心赶他们走。”向冰说,“其实我不该私自处置的,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收回吧。”
易冷挂了电话,准备再去锦绣家园看看进展,昨夜砌的墙可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不能被人破坏了。
他先来到地库,欣慰地看着砖墙依旧牢稳,这三面墙成本不菲,下了血本的,里面带钢筋,外面抹了一层抢修工程用的速干水泥,几个钟头过去,已经梆硬了。
找力工来砸墙的话,一锤八十,能砸到破产。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草率了,乘电梯上楼的时候,耳畔全是电锤的轰鸣声,循声在六楼停下,发现601的房门开着,屋里尘土飞扬,几个大兄弟正砸承重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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